远山

去爱发电了,主页链接:https://afdian.net/@moonmercury0623

春秋—玉露

此为点梗啦,是综合了几个小可爱的梗的

希望喜欢,不知道怎么@抱歉

另外,刀子预警,取关倒计时

题目与内容无关,其实我觉得有

来自于张敬轩的《春秋》

————————————————-

春秋

我没有为你伤春悲秋

不配有憾事

你没有共我踏过万里

不够剧情延续故事

 

 

“陛下,此生安好,上元仙子告退。”

从梦中惊醒,润玉盯着黑漆漆的寝殿怔愣了好一会儿,复又闭上眼睛,一夜无梦。

第二日精神有些不济,下了朝会润玉向七政殿踱去,行走间带起一阵疲累的风。“陛下!”声音有些急,回身看见司礼星君。“何事?”润玉一挥衣袖直接将二人带回了七政殿。“陛下,过五日便是凌霄宴,帖子皆已发出,只是,只是……”司礼星君支吾着不敢再说下去。“有事直说。”润玉声音平淡,无人知道他已是带了浅薄怒意。“温泽上神将帖子退回了。”司礼捡了稍显温和的词,其实那帖子送回来时已成碎片。

润玉听罢挥手让司礼星君退下,面上没有带上任何不悦,只是批阅奏折时下笔重了。对方不来,意料之中,润玉没必要觉得生气或者恼怒。六界都知道他和温泽上神之间的一些恩怨,发出那份请帖也是出于礼仪,以及想见见那孩子。批阅完折子,事情也想完了,伸手摸茶杯,一个空,才知道仙侍没准备。现今七政殿的仙侍都不太行,都是木鱼不敲不响、蜡烛不点不燃。轻叹气,幻出一杯热茶,饮尽,拂袖离开了七政殿。出了太微宫朝东略去,风吹得脸有些疼,但是他不在意。

 

 

临近黄昏,玄洲仙境染上一层橙黄,此处最适宜观看日落,可惜它的主人在的时候并没有时间观赏。润玉坐在玄洲宫花园的石凳上,手边摆着一盘棋,棋子由天界玉烟山的玉石打磨而成,黑如点漆,白若明月。润玉捏取一枚棋子,温热的触感,有浅淡的故人香。他记得这盘棋是邝露生辰时他送的,邝露棋艺不好,与他对战时总是输,他送她一盘棋是想得了空闲亲自教她的,免得出去后丢人。只是他白日忙于政务没什么时间,晚间邝露又需得去布星挂夜,一天下来也只有一到两个时辰的时间能得闲。其实他不介意,忙也能挤出时间教她,只是邝露不愿他挤出休息时间,干脆自己跑去借了好些棋谱还跑到人界找了好多书,是要自学的。

仔细想想,邝露自跟在他身边后,自学的东西很多,下棋也只是其中之一。原本她其实不必跟着润玉征战,只要好好守着璇玑宫、守着天界即可,只是,她放心不下,所以去找了破军将军,学习剑术;翻了披香殿的书,学习战法;跑到岐黄仙官处,学习医术。那时候她又要修订历法,又要协助他处理政务,还要兼任夜神之位,再加上要学一些有的没的,才会一下子累坏了身体,晕倒在大殿之上。

润玉捏紧手中的棋子,那是他第一次在朝会上失态。九宵云殿于他而言不是什么好地方,他受罚是在这里,夺位是在这里,被悔婚也是在这里……无论是什么他都能沉着应对,至少他能做到面色冷淡。只是那次刚听完明德星君的述职就听到一声闷响和一声惊呼,他侧过头就看见原本应该站在他身后五步远的邝露倒在地上,旁边蹲着手足无措的小仙侍。只记得是自己讲邝露抱回了太微宫,岐黄仙官诊治时也寸步不离。他后来听到仙官们聊天,说自己当时的表情阴沉可怕,怒气升腾。他想其实他真的是生气的,气邝露身体这般虚弱还要上值,只是这气在邝露醒来后消散了。

那事之后,他给邝露在九宵云殿上设了一方桌椅,让她无需站着上朝会。也给邝露派去了几个他亲自选的足够伶俐聪明的仙侍,协助她完成一些工作,只是帮助他处理些政务还是邝露做,他找不到第二个人选。

 

 

“不知天帝陛下在我妻子的住处作何?”本是温润好听的男音,却带着一股寒凉,润玉不抬头也知道是九天上神温泽。“六界都是本座的,此处本座为何不能来了?”润玉不看温泽,只是放下一枚黑子,收了三颗白子。“天帝都是这般无礼吗?”温泽的声音里依旧带着深重的寒意,如同寒冬深夜的一滴冰珠落在玉盘上。“本座有礼无礼,对上神来说不都是一样的。”润玉放下棋子,重新施了灵力罩住棋盘。温泽眉间涌上怒意,指甲一点金光溢出,带着强盛的灵力,润玉的手中也凝聚出幽蓝灵力,威压一瞬间铺陈开来。

“爹爹!”脆生生的女童之音消弭了一院即将缠斗的灵力。

温泽收了眉间的怒意,换上温柔透骨的笑意,“歌儿。”水青色绣樱垂绦坠铃仙裙,流苏髻白玉灵簪琉璃手链,远山眉鹿眼清亮泪痣温柔,是温泽上神的女儿宴歌,亦是天界南乔公主。“爹爹,你瞧我采到了什么!”宴歌声音清脆好听带着浓浓的欣喜。“玉降花,爹爹认得。”温泽接过女儿递来的花,嘴角是春风化雨的笑意。“爹爹喜欢就好。诶?润玉哥哥?”宴歌笑了两声才看见一旁也是在微笑的润玉。

润玉眼角眉梢的笑意更盛,像绽开的佛昙,带着明月清晖,“歌儿,你愿不愿意参加哥哥举办的宴会,很热闹。”温泽听润玉一说,眼神一凛,就要出声阻止女儿答应,却被抢先一步。“好啊,我可以带爹爹一起来吗?”宴歌连连点头,听见润玉说好后,又拉了拉温泽的衣角,“爹爹我么一起去嘛,家里太闷了。”声音里满是委屈,大眼睛也挤出了几颗金豆子。温泽无法,伸手将宴歌眼角的泪水拭去,“好,去,爹爹和你一起去。现在跟爹爹回家,好吗?”见能参加宴会,宴歌搂住温泽的脖子亲了一口温泽的脸,“最爱爹爹了!润玉哥哥,我们肯定来!”润玉笑着挥手,“好,等你。”

 

 

 

润玉正在七政殿翻阅古籍,彦佑带着一阵风闯了进来,“哟,看书呢?”润玉懒得抬头看他,平静地翻了页书。“我听说了,那位要来参加凌霄宴啊,你也不怕场子被砸了。”彦佑也是好心,这二位只要见面就天雷勾地火,剑拔弩张,他二人没事,苦的是他们,每次都被殃及。“歌儿会来。”润玉又翻了页书,音调温和,仿佛不是那个只会冷言冷语的天帝陛下。彦佑不说话了,宴歌在场,所有人都安全。“彦佑,我需要麻烦你一件事。”润玉合上了书,抬眼看向彦佑。有种不好的预感,彦佑蛇尾一颤,“你化作我的样子在这里待一个时辰,我下界一趟。”果然不是好事。彦佑看着空无一人的那方案几欲哭无泪,你好得给我说句话的时间啊。

人间正是夏末秋初,惯例会举办迎秋灯会,此时正值暮色四合、华灯初上。润玉变作普通公子的样子,穿过熙攘人群,向着一处乐器店走去。他以前也来过人界,最开始是因为锦觅,虽然也多欢乐,却也伴着不安。后来,是陪着邝露,欣悦之余还有安心。原本邝露下界是因为编订历法需要知道民情,所以到人界考察是常事。一个人带着纸笔,往返天、人两界,从未找人相陪。他是无意间看到,浅色蓝影架云落下,步履匆匆地回到他特意给她设立在七政殿旁的用于编写历法、处理政务的清濯殿。只要稍微了解就知道原因,自那之后只要无事又碰上她下界,润玉便跟着。

最初,邝露极力反对,说自己下界考察民情很无聊,只劝他回去,直到他摆出天帝的架子,对方才答应。习惯之后,邝露只要需要下界,他亦得闲,便会来询问他。凡人节日众多,各地又有各地的习俗,自跟着邝露下界,他也算是体验过不同的节日不同的气氛。春日祝酒节,他曾与邝露坐在桃树下,学着凡人的样子对着遥远明月祝酒一杯;夏令丰登祭,他曾与邝露看着凡人焚香欢歌、起舞许愿,求一个丰收年岁,盼一个平安四时;秋时五谷日,他也与邝露喝过凡人烈酒,食过糙米粗粮,感谢上苍恩赐了硕果累累;冬节上元夜,他亦与邝露猜了灯谜,吃了汤圆,放了花灯,许了心愿,静期新岁平安顺遂。

不是没有问过邝露许的愿望是什么,邝露却只笑笑不说话,只是她会在飞回天界路过那一阵烟霞的时候轻轻说“不过是些希望陛下平安顺遂的愿望罢了”。她以为她说的话会被那烟霞吸走,如同大雪吸走天地间的声响,只是她不知道每次他都听见了。次数多了,原是不会许愿的润玉,也会对着那盏盏花灯许出一个“望她平安”的心愿。

 

回想间已经走到了乐器店,那里有质量极好的竹笛。发现这家店的起因想起来有些恼火,那是一次下界体察民情,邝露确定完没有立即回去,而是找起了乐器店,因为想给彦佑寻一件生辰礼物。润玉觉得没必要,彦佑的礼物随意去宝库挑一件就可,没必要特意去寻,可是邝露说彦佑时常会帮他,她视彦佑为友人,这生辰礼物自然是要好好选的。一时好奇问了彦佑何时帮了她,邝露低头挑竹笛,说是彦佑帮他记录了洞庭四季水位变化,很是辛苦,自然要好好报答。其实我也可以帮你记录水位变化,哪怕是天下各处水域,只是当时他并未说出口。

有时候想说的话未说出口也许再没有机会述说,这是润玉只花了半盏茶的时间悟出来的,却再没机会后悔。

挑了好几家店都不曾找到满意的,邝露也不恼,耐着性子慢慢找。只是一向最耐心不过的天帝润玉却失了耐性,刚准备利用自己的天帝身份要求回去,却看见邝露嘴角漾开笑意,拿起一支竹笛。之后就是彦佑生辰,他随意送了件礼物,也算是在宝库里仔细挑了一会儿的,邝露则是给那竹笛坠上青绿色的绦子,还包的好好的。现在那支笛子还留在彦佑身边,他时常能看见彦佑别着那支竹笛跑去找月下仙人。

“公子来了。您的竹笛已经制好了,我这就命人去取。”老板见是润玉,急忙奉上一杯茶。过了片刻,小厮捧着一方锦盒上前。老板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一支竹笛,通体青绿,打磨极为精细,光照下有青蓝色显现,笛尾挂着一段碧绿色的绦子。“多谢。”润玉付了剩下的钱,只取出笛子便离开了,留下老板和小厮对着空盒子发愣。

回到天界还未足一个时辰,润玉随手设了个结界,看见里面的彦佑昏睡过去才走进去,将手中的竹笛和他腰上那支做了交换,当然他没忘记将二者变得一样。算准了时间让彦佑醒来,面无表情的赶人走,惹得彦佑敢怒不敢言,直接回了洞庭。润玉润了润毛笔,嘴角是细密的笑意,竹笛正躺在他的袖中,就如邝露站在他身后。

 

 

 

眨眼五日已过,润玉坐在宝座上举杯示意下面的仙家,千年一度的凌霄宴正式开始。

润玉只是喝着酒,偶尔吃点点心,眼光扫过下面的人:锦觅和旭凤互相喂食,鎏英豪爽饮酒,破军将军在一旁看得啧啧称奇,棠樾已经在吃第四块白玉糕了,卿天正和她的心上人蓬莱渊斐仙人你推我当,彦佑和月下仙人、缘机仙子凑在一起估计是研究什么话本子……热闹异常,欢欣异常。又饮了一杯,润玉撑着头,这样的宴会他参加的很多,多到数不清,但是却没有几个是让他开心的,甚至是他做主角的几次宴会也都是苦涩的、血腥的、可笑的。只唯独一次,他曾真心的笑过,只是现在想起却又是深重的悔意。

那是他万岁生辰宴。天帝万岁生辰自当好好庆祝,只是他不愿意,原本想直接过去,不过生辰的,只是邝露却不许。他还记得邝露那时急的竟然写了本折子在九宵云殿上启奏,他们之间有事直接互相告诉就可,完全没必要那样的,太过生分。许是见邝露那般用心,那般想让他过一个万岁生辰宴,便点头应了,一切事宜交给了她准备做主。其实那时离他的生辰只有月余时间,可是邝露却为他准备了一个盛大温暖的生辰宴。

润玉不知道邝露花了几个晚上亲自手写的那近五百封理由不一的请帖,却知道她布置九宵云殿时去了花界,向长芳主讨了万花前来布置;又去魔界截了一段极光,请九天织女织进了地毯;在酒神处挑选了三天选出了最好的酒,安排了最好的舞蹈和乐曲,仔细安排了座次……那天他踏上九宵云殿时,满眼温柔至极的烟霞尘烟,铺陈在诺大的九宵云殿上,恍若梦境。每个人脸上都是真挚的笑意,每个人都送上了真挚的祝福,每个人都奉上了真心的礼物。他自出生开始,未曾得到那样多的温暖和关怀,唯有那日,他却真切的感受到了,也真切的笑了。

宴会后,他才知道其实邝露并未参加,她忙着准备生辰宴放下了历法和一些政务的处理,他欢欣笑着的时候,她正奋笔疾书。等见到她,她刚好布星结束,眼中落满星辰,肩上挂着幽幽长夜,以及身前站着的九天上神温泽。润玉知道温泽其人,是九天的下任主人,从凡人修炼飞升的上神,身在红尘中,心在世俗外。“天界之上上清天,清天之外十重山,十重山处九层天。”,这说的便是九天,天界管不得九天,千万年来也只是保持个简单交流的关系。只是九天上神温泽为何会在这里,在这布星台,在邝露眼前?润玉心中疑惑,却还是止住了上前的脚步,那时他看见了邝露眼中绽开的笑意和随风拂动的裙摆。

后来润玉知道了,那次邝露也给九天寄了邀请贴,只是不知如何寄到,只是差了灵鸽送信,未曾料到真的来了九天上神温泽,只是对方走错了路,跑到了布星台。如果自己那时早些到布星台帮邝露完成布星然后带着人回到九宵云殿,那温泽就不会遇到邝露,就不会对邝露一见钟情。你看,对你一见钟情的人也会有人对她一见钟情,等你回头的人也会有人在等她回头,你未珍惜她自然有人视她如宝。

 

 

 

 

“润玉哥哥,我们来了。爹爹你快些。”童稚女音打断润玉的回想,他抬眼望去,宴歌穿着一袭妃色仙裙,依旧是坠着铃铛,润玉知道那铃铛和前次见到的是一样的,那里面蕴含着温泽精纯的灵力。温泽半只脚踏进九宵云殿时,润玉就感受殿内有一瞬间的安静,随后是长久的寂静。润玉不理会这样的情况,只是冲着小跑过来的宴歌说:“歌儿,你坐我身边。”他瞧见宴歌看了眼温泽,然后就笑着跑过来,端坐他身边,见他默许的笑意,才伸手去拿了一块桂花糕,泛着盈蓝色光芒的人鱼珠串就露了出来。

温泽不言语,只是坐到润玉左侧的位置上,不饮酒,只是幻出一杯茶慢慢品饮。底下的仙家都知道温泽和润玉的恩怨,只是他们争夺的对象却早已不在,他们之间永远没有胜负之分。“爹爹,这个极好吃,你吃吃看,比娘亲做的如何?”宴歌此话一出,闻者先是心中一惊随后便是一酸。温泽放下茶杯,咬了一口那块桂花糕,“比不上你娘亲做的,回去我照着你娘亲留的方子给你做一个。”音色端的是温润和善宠溺。“润玉哥哥,你这个好吃,却比不上娘亲做的。”宴歌又做回润玉身边,重新拿了块梅花糕放进嘴里。

润玉只是到了杯清茶放到宴歌身边,“我知晓。”六界上下,天地内外,她的手艺,无人可比。他吃过她做的桂花糕,清香入心脾,入口软细绵;也喝过她炖的汤,甜汤润泽,药汤滋补;也饮过她泡的茶,汤色清澈照天地,茶味清新沁灵台。“你娘亲的手艺旁人比不来,也学不会。”润玉还是开了口,他心中邪念作怪想赢上一筹。“润玉哥哥吃过?”宴歌咽下嘴中食物,转头看润玉。润玉点头,“自然。”

茶盏碎裂的声音,温泽手中的杯子化成齑粉,薄唇紧抿,玄色衣袖翻飞两下。底下仙家看着心中一惊,要完。“陛下,狐族有舞献上,还请陛下和南乔公主观赏。”狐族族长站起身,白胡子晃了晃。“好啊,润玉哥哥,我们一起看。还有爹爹,一起看。”宴歌拍了拍手,满脸笑意看着底下的舞蹈。润玉只是瞧着宴歌,伸手想轻抚她的头发,却被一道仙力拂开,是温泽。对方眼中满是怒意,“你别碰她”这四个字就刻在他眼中。润玉只是淡笑,随后压着那股仙力伸手抚了抚宴歌的头发,得到对方一个真切的笑。

润玉忽然就想起他以前也有一次这般抚摸过邝露的头发。他陪着邝露再次下界确认一些历法上的事,正巧遇上了人界新年。人群拥挤,他多看了眼一朵昙花状的花灯,只走出半柱香的时间,邝露便忽然不见了。他刚准备探出灵力寻找,却看见邝露小心地护着那盏花灯向他走来,衣服有些被挤乱了,头上的碎星冠也歪斜了,端庄知礼的上元仙子变成了失了仪态的天兵邝露。他看着邝露捧着那盏花灯递到他面前,“公子,花灯。”只四个字,却是轻柔的语调,带着浅薄的欢喜。他只是看着花灯,抬手将岁星冠扶正,抚了抚邝露的头,“走吧。”他不必去看就知道邝露定是会满脸通红不知所错的,只是察觉到身后的人未跟上,便转身欲喊。

万千多姿烟火升空绽放,与繁星一起点缀夜空;远近灯火柔和温暖,熙攘人群穿梭擦肩,捧着昙花灯的少女,衣裙靛青、脸色绯红、眼瞳琥珀、星冠月白。润玉忽然懂了“盛世牡丹不如月下昙花,月下昙花不如灯火佳人”此句,只是看着,直到那双眼眸望进自己的,先是一窘,然后一羞,复又一笑,跟上,继续游逛,放了河灯回了天界。

 

 

再回神一舞已毕,润玉跟着宴歌一起鼓掌,温泽象征性鼓了两下,面上却已带上不悦。“歌儿,到爹爹这里来。”好不容易热闹的气氛又冷下来,众仙家看着宴歌跑到温泽身边,擦了擦嘴,不再吃东西。润玉眉间微皱,却听到温泽密语传音,“是她定的规矩。”不再动作,润玉知道温泽说的“她”指的是谁。邝露有很多规矩,多到不可思议,却多是与他有关,润玉想起他曾经见过的邝露给仙侍写的注意事项。

邝露很注重与他有关的规矩,大多数是他的喜好、禁忌,以及何种时辰他会做什么,而仙侍此时又该做什么。自他仙寿不全开始,邝露就更加重视,有时甚至有些吹毛求疵的感觉。润玉知道邝露那般严苛对待那些规矩的原因,所以并不会阻止她那样做,只是有时又会觉得这样太累,他怕邝露太累。直到后来他的仙寿被补全,邝露才松了些。

其实他的仙寿难以补回的,翻阅典籍也未找到,直到邝露认识了温泽。九天自有神处,上神能观阅的东西,自然有些稀罕之物。润玉想一切变化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邝露与温泽自那次误遇就相熟了,其实也是温泽对邝露存了心思,所以邝露在遍寻典籍无果后才会询问温泽,只是九天之物又岂是九天之外的人能观看的,唯有成为九天之人。历九千九百八十一劫,受七千七百四十九道雷方可渡升上神,只是这需要上万年,而嫁给上神只要一瞬。

润玉想不出是哪个瞬间邝露答应了嫁给温泽,温泽又是哪个瞬间表白心意的。

润玉参加过三次婚礼,第一次他用来政变,第二次成了空欢喜,第三次他剑指对方换得一个心甘情愿一个两情相悦。邝露和温泽的婚礼参加的人也很多,他坐在高位之上看着邝露被温泽牵着一步一步登上天梯,一步一步踏在红绒地毯上,一步一步向他走来,他甚至恍惚以为是温泽将邝露牵到自己身边,以为这是他和邝露的大婚典礼。就那么一瞬间,他的心忽然就明白了,尘灰被吹尽,露出的心之笼中住着邝露。他的赤霄剑就是那时唤出的,凛然剑意、天帝威压、直指温泽,他不允许邝露嫁给他。可是他听见邝露说“陛下,我与温泽两情相悦,我是心甘情愿。”,然后他又听见自己说“无事,我只是看看温泽上神是否有能力保护你。”

那场婚礼,他和温泽从九宵云殿打到天魔交界,从挥剑贯穿四方山石到收剑不损玄洲花木,到最后他和温泽各损八千,只是他还多失去了邝露。那之后他和温泽的关系就算不上好,那之后他的仙寿开始慢慢补回,那之后他身后再没有一个青蓝色的身影。他与温泽,或者说天界和九天真正的决裂是那场剿灭湮兽的恶战,那也是他的噩梦。

湮兽是上古神兽,极为凶恶残忍,一出天下乱。本来湮兽被古神封印,只是封印随年岁消散六界,湮兽重出。六界第一次那般统一,邝露也回来了,带着上古封印,带着身孕。他那时想邝露都这般了,都有了和温泽的孩子了,为何还要来呢。他不允许邝露上战场,加了好几层结界困住她,却不曾想战场上传来太巳仙人仙逝的消息,他拼命拦住消息,却还是叫邝露知道了。他原以为邝露会哭,会闹,只是他错了,邝露只是笑了笑,道了句“女儿不孝”。

那晚,润玉没有去战场,因为邝露临盆,他守在门外,等邝露安全生下那个孩子,心焦到握紧的双拳鲜血淋漓。孩子的啼哭安抚了他的焦虑,他冲进去,满头汗水的邝露对着孩子在笑,她说“殿下,她叫宴歌。”她叫他最开始的那个称呼,陷入昏睡前他听见她说“陛下,此生安好,上元仙子告退”,那之后他便什么都不知道了。他不知道邝露早就在屋中布下了术,他闯进来就会昏睡过去;他不知道邝露生下孩子后其实已经元灵耗损,撑不了多少时间;他不知道邝露在战场上祭出真身——天地凝露,用上古封印将湮兽彻底封入九重地狱永世不得翻身。他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从那之后,九天和天界彻底断了关系,宴歌也被温泽带走,只是润玉依旧给了她封号——南乔,南有乔木,不可休思。偶尔宴歌会被带来天界,却也只是温泽的灵识送来的,时间久了宴歌与他也算相熟,他总是宠着宴歌的,甚至将那串人鱼珠送给来她,只想好生保护她的孩子。有时见到宴歌,他会以为是她,只因二人是那般相像。人在时未留恋,人远走方深思,思及深处,天地山川皆为你。

 

 

 

发觉不对劲时周围只余温泽一人,润玉知道这是上神结界。“我极其恨你,只是她却极其喜欢你。我利用她想救你一点得了她,却从未得到她。她心中从来只有一人,我走不进去。我说这些也只是为了宴歌,她体质特殊,我的灵力虽然能护着她,却无助于她的生长,只有在你身边……”润玉皱眉,“何意?”温泽长叹一声,“宴歌是邝露用自身灵力加了你一滴真心泪所化而成,她真身也不过是一颗玉泪,过于脆弱。在你身边,感受到你的气息,她方能顺利长大。”站起身,温泽身后流云升起,“九天和天界依旧不两立。千年后,我来带走宴歌。”

润玉怔愣,腿上伏着不知何时睡着的宴歌。一滴真心泪,他想她是何时寻到的呢。是洞庭那次,他知道那时她跟在他身后,也是因为知道,满心的苦涩才不至于损了心志。或是母亲身陨后,他知道那时她在门外,也是因为知道,他才哭得那样放肆。他知道很多很多事,又不只道很多很多事,知道的并不值得炫耀,不知道的却痛彻心扉。伸手轻轻拍了拍宴歌,眼中一苦,嘴角笑了。

 

 

 

六界有个人尽皆知的小公主,她叫宴歌,是已故上仙邝露和九天上神温泽的女儿,也是天帝极为宠爱的南乔公主。宴歌公主仙资上佳,只三千岁就飞升成上仙,袭了母亲上元仙子的玄洲仙境;五千岁成了九天上神,来往六界天地之间,无阻畅行;万余岁,得道逍遥,身在六界中,心在六界外。

 

宴歌,辰宴之歌,是邝露未来得及唱出的为了一人生辰准备的长歌。

南乔,南有乔木,是润玉未曾宣之于口的为了一人生长的相思之树。

 

 



一生等你卡更中………………

评论(127)
热度(1499)
  1. 共54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远山 | Powered by LOF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