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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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极落雪(玉露)

灵感来自许嵩的《宇宙之大》,超级喜欢的许嵩的超级好听的一首歌

歌词很简单,但是天涯不见断了音讯的感情很深

本来歌里难以察觉的南极雪其实指的是对方脾气很温和很少生气,所以生气了也很难察觉,这里化用一下,并非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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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极落雪

 

 

我在南极看到了一场雪

 

 

 


从阿根廷最南端的乌斯环亚乘坐上邮轮的时候,邝露许了个愿,如果顺利,等旅程结束,她就告别往事。


德雷克海峡的巨浪推搡着邮轮,邝露窝在房间的床上面色苍白,她已经什么都吐不出来了。


从福克兰群岛到南乔治亚群岛再到南极半岛,二十五天里,邝露跳过冰海,浸得骨头都凉了,还是大笑着拍了一张照片,比了一个大大的剪刀手。体验过南极登陆,全身消毒后安静的等着一只企鹅经过,拍下一张企鹅与冰川的剪影。也滑过皮艇,偶尔有两只海豹从身边游过,胖嘟嘟圆滚滚。


离开的时候,正逢上一场大雪,落在南极的冰面上。窸窸窣窣的声音,片片宛如羽毛,沾在脸上有些发疼。可能全世界任何地方下雪都会有报道,有人注意,但是南极下雪不会有人注意,这里下雪好像天经地义。


但南极不会下雪。温度过低,空气过于干燥,空气中水汽含量极少,缺少成雪的条件,南极是不可能下雪的。除非大风卷起地上的积雪,再落下,这是南极的雪。来自于地面,从不属于天空。

 

 


从南极回来,邝露感冒了三周,躺在床上,窗外的阳光走了一遍又一遍。有些许好友来看自己,没什么礼物好带的,只能将在南极拍得照片洗出好几份送给朋友。不过是白茫茫一片的雪景,以及一望无际的海面,朋友却都喜欢,这些金发碧眼的朋友给了邝露最大的友好。


感冒好了,工作也忙了,忙到没有机会去回一些消息。信息积攒在手机里,点开红通通一片,大多数是询问她南极旅游攻略的,有些是问她身体好没好的。她每个都点开,一一回复了,到最后都有些混乱了。收起手机,电脑在播放的纪录片是讲食物的,她忽然就想回家了。

 


 

工作告一段落,也请好了假安排好了事项,拎着箱子,邝露就踏上了回家的路。飞行11个小时,没有转机,看着云从洁白到橙红,邝露没有困意,也不觉得累。落地了,还要赶一班高铁,等到家,凌晨两点,空气清冷得很,脖子里有些发痒。在南极也闻过冷冰冰的空气,但那里是干的,这里是湿润的。


老家的水乡小镇,老屋就在水边上。父亲在院子里养了一缸莲花,还没有开,几片翠绿荷叶躺在水面上,滚着一颗露珠。家里养的两只猫一只狗和谐地蹲在门口,邝露坐在箱子上,等太阳把小镇叫醒。


叫卖声响起的时候,邝露从浅眠中醒来,睫毛上有层浅薄的水珠,衣服也有些湿。邝露从包中取出准备好的外套换上,买了三根油条两份豆浆一份豆花,才敲了敲自家的门。爸妈还不知道她回来了。

 


 

吃了早饭和爸妈搬着板凳坐到自家的后院,河水从眼前流过,比起国外的河流,这里的更加安静。邝露将樱桃的蒂去掉放在一旁的水盆里,水盆是老式的陶瓷盆,盆底盛开这一朵牡丹花。家里的猫跳到板凳上用手去够水里的牡丹,狗狗则是趴卧在邝露身边,安静的吐着舌头,明明还没到夏天,但他已经觉得热了。


洗干净樱桃,一家三人说着有的没的,瓷碗里的樱桃一颗一颗变成樱桃核。吃完了,母亲要去买菜,邝露拉着父亲一起去。门不锁,家猫不愿意去,懒懒地趴在门前的槐树上,家狗摇着尾巴跟着。许久没回来,也没忘记什么人,邝露还是能和近邻打招呼,顺便得了些吃食。


买完菜回来,邝露被打发去睡觉,眼下青黑一片,母亲看了心疼。卧室里摆着她从小学到研究生的全班合影,打开箱子,将博士期间的全班合影也摆在了房间。床铺柔软,有浅浅的梨花香气,邝露拉过被子,终于安心的睡了。睡了七八个小时,跳过了午饭,邝露醒来的时候肚子饿得很。


母亲做了一桌子菜,三人估计是吃不完,干脆叫了邻居家一起来吃,六个人总能吃完。餐桌上也总是聊些陈年旧话,比如有没有对象,什么时候结婚,在国外过的顺不顺心……邝露一一应着,不反感,挺好的。吃完饭,和邻居家小孩坐在院子里消食,母亲和邻居阿姨去河边小广场跳舞,父亲和邻居叔叔又凑在一起研究那些她看不懂的古书。


邻居小孩今年上六年级,对外面的世界有些向往,一直问她关于大学、关于国外的事,邝露也耐心,一一解答了,人小的的时候总想飞出去,等长大了又想回来,可是那时候已经不能随心所欲了。


院子里有几只虫在叫,树上有几只归鸟,邝露去屋内拿出早上的那碗樱桃核,邀请邻居小孩种樱桃。听着Siri的语音指导,邝露和邻居小孩蹲在花圃旁,拿着小铲子种樱桃。樱桃难种,邝露自小就知道,但是她还是想试试,很多困难的事她都愿意试试。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在家的第三天,邝露就被母亲从床上拎起来,打扮得好好的去相亲。对方也是个高知识分子,也在国外,不过是在德国,这次是被家里逼着回来相亲的,也不知道母亲是怎么拿到资源的。邝露和对方简短的打了招呼,然后搅着身前的饮料喝了一口,太甜了,她不大喜欢吃甜的。断断续续的交流,谈不上有什么感受,最后还是互相交换了微信号。邝露想,其实她在国外不用微信的。


相亲结束,邝露背着包在街上闲逛,小镇所属的市不大,没什么大型的广场也没有购物一条街,但是种满梧桐的街道倒是很好看。邝露读高中前一直没离开过这里,从小学到初中,每日坐车经过这条种满梧桐的街道,看着梧桐叶绿了又黄,四季更迭。道路的尽头就是她的母校,小学和初中在一起,只是初中部在后面。


校门口的小卖部还在,邝露迈步进去,货架的位置换了,物品也更新了,但是老板还是原来的。“欢迎光临。”照旧的打招呼,熟悉得很。邝露冲老板笑了笑,低头选了几支笔和几本本子,都是些没什么花样的封面。老板身前的台子上还放着以前的那个布玩偶。“一共十五。”老板拿出个袋子把本子和笔装进去递给邝露,扶了扶眼镜后道:“小姐以前也是桐小的?”桐小,梧桐小学的简称。


邝露接过袋子点头。“我就说看着眼熟,现在过得不错吧?”邝露点头,拖过一张板凳坐下,她以前常在店里等人,老板可能记不起她是谁了,但可能觉得她的脸熟悉便就搭了话。“您这几年身体还好吗?”邝露问,她这几年身边的几个熟悉的人相继离开了,只剩下她还在原地。“好的,很好。”老板笑呵呵的,让邝露想起了以前在这里等人的时光。


她惯会等人的,可以一直等十三年。春天小卖铺门前的几盆花顶着花骨朵享受春风,夏天梧桐叶一层层交叠挡住了浓烈的阳光,秋天满地的金黄落叶踩着会发出脆响,冬天雪落下去的时候周围的声音都被吸走了。她看着四季从眼前走过,和要等的人坐同一班车,在同一个地点下车,在同一个路口分开。这样就过了四年,淡如水却足够让她怀念。


和老板聊了一会儿就离开了,邝露站在学校门口看了一会儿,大门后十步远处的银杏树又长高了很多,旁边的樱树也是。邝露轻轻笑了,然后拎着袋子离开,再回来看到旧时景象不觉得惆怅,也没觉得难受,多的是一份释然。

 

 


回到家交代了相亲事宜,又将本子送到邻居家,邝露便上了楼。收拾出一个小的行李箱,她今晚要去别的市见几个朋友。等见了回来后她就要回英国了。以前出去总是选做长途汽车,坐在靠窗的位置看不同的风景,有时候是繁闹的街道,有时候是如水的路灯,有时候是悠闲的人群……现在却不会坐长途汽车了,虽然偶尔在国外还是会选择搭乘,但回国了她选择了高铁。


车速很快,两辆车相遇时车被拉近有些晃,邝露撑着下巴靠在车窗上看因为速度太快而模糊的树影。她这次回来除了看看父母,还想再见见那个人。戏文里说“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她觉得这话没有错,她想见的那人是她的一往而深,只是比较惨的是,她的一往而深早就对别人一往而深了。


大约年少时总会遇见一两个惊艳时光的人,就像是乘风而来的一朵梨花,洁白纯粹,就这么落在了你的心尖上扎了根。邝露想自己能在十二岁就早早的遇见那个人绝对是一生的幸运,花了十三年去喜欢一个人,听起来有些傻气。可是邝露知道即使是傻气,也需要巨大的勇气,她有滔天的勇气,所以她愿意一直陪着那个人。也想过能有回报,但是比起看到自己,对方能真正的快乐更重要。能做身边亲密无间的朋友就好,心间的亲密她求不来的。

 

 


下了车,邝露揉了揉眼睛,刚刚在车上想事情到睡着,梦里全是些旧事,团成毛线球,混乱不堪。叫了车去了酒店,她原本在这座城市有个小小的住处,一室一厅,简单温暖,可是四年前已经没有了。躺在酒店的床上,掏出手机回复了几条在英国的朋友发来的消息,然后侧过身登上了很久之前的旧的微信号,有很多消息沉积在里面,她不点开,只是看了看朋友圈。


有些人成了夫妻,日日秀着恩爱;有些人游遍世界,看过各路美女;有些人成了正宗的红线达人,开始朋友圈相亲;有些人退伍了,成了忠诚的保镖……翻看着这些朋友圈,没有那人的,他是不太喜欢这些的,不过邝露能从其他人那里知道,他现在已经是公司里举足轻重的人了,大家也喜欢信任他。舒出一口气,邝露将手机丢在一边,大家都很好,那就好。


下午下了雨,出去的时候邝露借了酒店的伞。这座城市离她的小镇有两个小时的车程,她在这里上了高中、大学,读了研究生然后决定读博,就连去国外工作也是从这里离开的。去高中要做7路车,路线好像有些变化,大约是从直线变成了半环线。下了车,雨停了,从云层后偷跑出来的阳光有些刺眼睛。邝露收好伞,依旧是站在校门口看了看,学校翻修了,有些认不出,不过大门还是老样子。“这位小姐,是找什么人吗?”保安看到了她出声询问。邝露摇摇头,转身准备离开。“邝露吗?”有人叫她,回身,是高中的班主任兼语文老师。“江老师。”邝露微微鞠了一躬。

 

 


高中西门口有间小餐馆,现在旁边开了家咖啡店,邝露和江老师坐在里面,都点了一杯拿铁。“老师这几年还好吗?”邝露将咖啡勺放下。“也就是老样子,学生换了一波又一波,也都是不错的孩子。”江老师喝了口拿铁,“你现在和以前到不怎么像了,不过骨子里没变。”江老师看人依旧是准的。邝露笑笑,从包里取出带回来的纪念品给老师。又聊了一会儿,江老师下午有课就走了,邝露一个人又点了份慕斯。


她和以前不像了吗?好像是。高中的时候有段时间她很凶,正宗意义上的凶。大概是高二的时候,那个人的家世被翻出来,同学都躲得远远的,看到他就觉得看到了什么恶心的东西,不过是因为他母亲患有精神疾病。有些平时不太喜欢他的同学暗地里做些欺负他的事,她知道,就替他挡下了。报了跆拳道社,练习的时候疼得龇牙咧嘴也没放弃,就是想保护他。


后来高三下学期逐渐没人再欺负那个人了,她也就没必要再护着他了,只是偶尔看到那人低垂的眼角就觉得有些心疼。大学的时候,那个人成了学生会主席,整个学校最优秀的人,她要好努力才能跟上他的脚步,晚上借着走廊的路灯看书,等她终于赶上了对方的脚步,她发现对方眼里有了一层暖融融的光,来自于另一个女孩。


那个女孩很好,特别好,除了不喜欢他这点。邝露有时候想自己那时候怎么就那么大度,自己放心尖上的人在别人眼里不算什么,自己也没有怨恨,还要时时帮助她。或许真的是傻,就像是点了意式浓缩,还偏要说是卡布奇诺。回忆结束,邝露吃掉最后一口慕斯拎起包出了店门,又开始下雨了,淅淅沥沥的,春雨不恼人。避开水坑,邝露顺着记忆中的路线走,她以前有和别人一起走过,不说话,只是并肩走。现在却不会再有这样的时光了。

 

 


晚上洗完澡,邝露坐在窗户边的沙发上,明天要见人了,她有些害怕。虽然要见的人不是特定的那个人,不过就算见了对方也认不出自己吧。邝露就不知道为什么她身上会发生跟八点档电视剧一样狗血的事,全心喜欢的那个人出车祸失忆了,都忘了也慢慢都想起来了,偏偏想不起她,而且对方并没有因为想不起她而觉得哪里不对劲。她有些心灰意冷,便辞了工作出国去念博士,那之后就留在了国外。


这三四年过得也不错,夜深人静的时候也会想念那个人,很想念的,为了排解思念,她去过很多地方,唯独没有回国。可能她回国了也不会有人知道,她出国了就断了一切联系,如今回来见的朋友是读博士时认识的几个同学。博士毕业后,她选择了留在英国,其他同学则回国了。邝露想自己多少是怂的,在面对很多事时就是个胆小鬼,装鸵鸟她比谁都强。也看过一些新闻,那个人现在很厉害,痛楚的往事他忘了一次又再想起,却没有被打垮,能够直面。邝露想这样就好了,记不记得自己有什么关系呢,就算没有车祸,他到了最后也不会记得自己吧。

 


 

之后的见面聚会很平淡,本身就不是喜欢太热闹的人,即使是参加公司的年会也是冷冷清清的,更别说参加同学聚会了。不知谁起的头要玩真心话大冒险,酒瓶口对着自己的时候,邝露一愣然后选了大冒险。“出门对遇见的第一个人大声告白”,果然是大冒险。邝露将抽到的牌放回去,将自己杯中的白兰地一饮而尽推门出去。


再遇见是个什么情形?大约是自己熬不住前去看他,远远的看着,然后被发现,那人的神经一向敏锐。被发现后说句抱歉认错人了,然后离开。这个场景是最好的。可是眼前的却是最差的。邝露想就算是遇到个女的都比遇见他强,思念的人和身前的人重合,鼻尖的酸涩冲的她想哭。“我喜欢你!”大声说完快速转身回包厢,坐下的时候眼泪还是掉出来了。


一群人吃吃喝喝、打打闹闹,结束的时候已经晚上十一点了。路上没什么车了,联想到最近回来看到的案子,邝露还是打电话给酒店前台让他们派辆车子来,这里应该感谢自己的老板给自己的福利待遇。春寒已经没了,早就进了暖春,邝露靠着街边的路灯看了会儿手机,同事发来信息问她什么时候回去,她想要邝露做她婚礼的伴娘。调出日程表,回复了信息:Thank you Vivian, I am coming back thisThursday。手机的灯光灭了,柔和的暖黄色的灯光落下,邝露看着偶尔经过的车发愣。


回去前给Vivian买件新婚礼物吧,虽然早就准备好了,她记得Vivian很喜欢中国的刺绣,明天去买件好了。第一滴雨落下的时候,邝露才想起今早看天气预报时说有雨,但是她没带伞。狼狈的举起包挡住,回身向不久前聚会的酒吧跑,还好包是防水的。


酒吧门口站了几个人,不像是避雨的,大概才结束吧,她听他们说话,应该是有谁过生日吧。邝露往边上站了站,从包里拿出纸巾准备擦擦。“叫了车,一会儿就来,我们先走了。”很熟悉的声音,即使四年没有听过,即使很久没有见面,还是认出来了。邝露低头将纸巾握在手里,她怎么就忘了,今天是锦觅的生日。


很久没有在心里念锦觅这个名字了,也很久没在心里念那个人的名字了。有些时候命运真的是狗血八点档,发生的时候就算你再想吐槽再想规避也没用,结结实实撒了一盆狗血在你眼前,还叫嚣着让你面对。很久之前她称呼那个人就是以他在班上的职务为名,团支书、班长、会长……都是这样的称呼,但是她心里是很想像别人一样叫他的名字的,润玉,温润如玉,这个名字多好听,多适合他啊。偏偏自己没勇气叫这个名字,也许叫了也会被说吧,他从来对自己都很凶的,不假辞色。


雨下的大了,春雨润如酥贵如油,明明是暖雨,邝露忽然就觉得冷了。余光里,她看着那个人和一对男女上了车,已经和解了啊,同处一个空间也不会觉得难受了,真的很好。手机铃声响起,邝露看见酒店的接驳车停在街边。刚刚擦干的包又要充当一次临时雨伞,顶在头上,从酒吧檐下离开。

 

 


第二天邝露花了一天时间买到了满意的刺绣披肩,缂丝绣,双面立体,图案是Vivian的生日花。收好刺绣,又在购物中心里买了些别的有些特色的礼物,给同事的,给老板的,给邻居Lisa奶奶的。晚饭是在购物中心的一家中餐馆吃的,英国的中餐总是哪里怪怪的,虽然她自己会烧饭,但是忙起来的时候只能买现成的吃。吃完饭,去四楼的男装区买了一支领夹和一对袖口,领夹是仿龙的造型,不张扬但是贵气,袖口是祥云纹的,和龙正相配。包在店员赠送的礼盒内,写好了贺卡,一起放在礼品袋里,托店员在初十那天寄出去,是在她回英国后的第三天。


离开购物中心,邝露又在街边的花店买了一束花,剑兰立于其中,满天星相随,几朵勿忘我藏在里面。有些晚了但还是去了城郊墓园,那里埋着的是润玉的母亲。将花放下,邝露低头哀悼了一会儿。当年润玉的母亲因为他的父亲变得有些神经质常常会打他,最开始看到他身上的疤痕淤血,邝露还以为是他不小心摔的,后来有次润玉没来,她回家的时候去看他才知道了他家庭的情况。其实那个人到目前为止的人生才更像是八点档狗血剧吧。


那之后也不知道为什么,“润玉的母亲是个神经病”这样的流言就开始传起来,常有人拿着个来嘲笑他。少年人很有意思,他们不用实力比拼,却总是喜欢用一些旁的方法去争夺,总以为这样自己就能赢。可润玉是多倔的一个人啊,既是磐石又是蒲苇,坚韧的很,骄傲的很。她只能帮他挡掉一些外界给的身体上的伤害,他心里上的那一道道疤痕却不是她想要修复就能修复的。高考结束的那晚,润玉告诉她,他考得不错,肯定会去到一个更广阔的的天地,他要在那里开始新的人生。邝露记得那时候自己只说“你一定可以的”,那句“我会永远陪着你”被她咽进了肚子里。


高考出榜的那天应该是个好日子的,阳光应该温暖明媚,绿树应当成荫,鸟鸣应当悦耳,可是那天润玉的母亲却出事了。她患病久了总是会出现幻觉,润玉被打就是因为这些幻觉。平时润玉陪着她,但是那日他被拉去参加了表彰大会,家里只有他母亲一个人。煤气充满房间没有花多长时间,他母亲做饭时忘记关煤气灶,等爆炸声响起时一切都晚了。


那天晚上知了从地底爬出来上了树梢,吵了一夜,邝露就站在门边看着润玉守着他母亲的遗体整整一夜。其实已经不是完整的遗体了,但是邝露觉得那就是完整的。之后是连着三天的大雨,就像是天漏了一样,邝露陪着润玉送葬,陪着他整理遗物,三天时间,她看着润玉消瘦了不止一倍。即使他的母亲再神经质,润玉还是爱他母亲的,所以才会在买菜的时候仔细挑选,才会在母亲节买上一束康乃馨,才会时刻惦念的他母亲在家好不好。


后来,后来发生了很多事,润玉成了穆家的大少爷,正了名有了更好的去处,也将母亲的墓迁到了这里。邝露抚了抚墓碑上的相片,润玉的母亲以前是舞台剧演员,很好看,平日里正常的时候对她笑的样子,到现在她都记得。“阿姨,您安息。现在润……总裁越来越好了,也有更多的人真心关心他了。”邝露站起身,“我也很好的,以前受到阿姨照顾我很感激,以后可能没时间回来看阿姨了,希望阿姨不要责怪。”


倦鸟入林,公墓里回荡着一声声的鸟啼,“阿姨,我真的很爱他,很爱,很爱啊。”第一声是从未敢言的真心,第二声是无奈悲戚的嘶鸣,第三声是不得不放下的苦痛。墓碑矗立,墓园静谧无声,风吹过树林,春天走到了尽头。

 

 

 


再回到老家,陪着父母相处了两天,邝露乘坐清晨的第一班飞机离开了。歪着头看窗外的云,耳机里传来一句歌词“可能南极下一场雪让人很难留意”,邝露想是她大约就是南极的那场雪,没人会留意,没人会想念。

 

 

 

我在南极经受了孤单与严寒的洗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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