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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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等你(玉露)——第十一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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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节我小露珠就要出来了

提前祝大家国庆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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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邝露忍了一个月后骨头终于不疼了,这一个月有时候骨头疼的她都想就地打滚,但是考虑到这可能会弄脏衣服,她还是咬牙忍了。魍魉一开始也不知道,知道后也只是拍拍她的肩让她忍着。算了,她邝露忍的还少嘛,不就是骨头疼一下,当年更痛的都忍过来了,还怕这个。

坐在断别亭里,邝露趴在栏杆上,最近总觉得鬼河没有以前那么汹涌了,而且有时候还很平静。邝露垂下手,指尖舒展,大约还有半掌的距离就会碰到水面。常人以为鬼气阴冷幽寒,其实鬼气反而是灼热烫人的,只是等你离开鬼气侵袭范围后,就会觉得冷,那是后遗症。指尖沾染上鬼气,邝露觉得一阵浅薄的热意,她也不动,只是就保持这么个动作。

 

魍魉过来的时候就看到邝露趴在栏杆上垂着手,远远望去看着像石化了一样。“我发现你最近时常发呆,你不能因为要走了就懈怠吧。”魍魉坐到邝露身边,也趴下倚着栏杆。“魍魉。”邝露就轻飘飘的唤了一声,然后不说话。“有话就快说。”魍魉最不喜欢邝露欲言又止的样子,凑近了说。

邝露侧过头,看着离得有些近得魍魉,“你说我出去后先去哪里好呢?我想去见见爹爹,可是我身体承受不了。可不去见爹爹,我又实在想不出去哪里好。你不是以前到处游览过,推荐一下啊。”邝露的眼珠是少见的琥珀色,通透明亮,有时候逆着光从侧面看过去,甚至会有透明瞳的感觉。只是这世上拥有透明瞳孔的一族早就化为灰烬,不会再出现了。“等你走遍六界了,就可以见到你父亲了。”魍魉侧过头不看邝露的眼睛,“而且我推荐的地你不适合去。”

“莫不是花街柳巷?”邝露眼珠一转,好像只有这么个回答比较好。“你还知道花街柳巷,不容易。我说的就是那里。”魍魉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把扇子,摇了两下,就像个浪荡公子哥。“也不是没去过。”邝露说的轻巧,却着实让魍魉吃了一惊,他可不信邝露会去这种地方。“我以前下凡历劫,有一世就是在花街柳巷长大的。”邝露见魍魉不信,倒是说了自己的一些前尘,最近她不再避讳谈这些了。

魍魉收了扇子,他知道仙人总是要下凡历劫的,有的纯粹是因为在天界待烦了,下界溜达一次;有的则是受了罚,被丢下界惩罚;有的呢是为了升神格,下凡历个惨一点的劫,回来就能顺利接受新的神格了。“你是为了升神格?”魍魉有些好奇,以前从未听邝露说起过。“嗯。那时水神之位已经由秋水仙上暂代了,天界各种事也逐渐稳定。原本我主要就是修订天文历法,只是后来因为要袭了夜神的位置,所以需得下凡历劫三次。”邝露仔细解释,其实那时她心中也有些不安,只是第一次历劫回来后发现没有她也并无区别,便将心按下了。

“我记得你在天界封号是上元,就我知道的而言,上元这个封号不低。再加上你修订历法,这么大个事你来主办,你不要历劫就可以承了夜神的位置,干嘛还去历劫?”虽在鬼界,但魍魉对天界的一些事也是知晓的,偶尔碰见天界来的恶鬼,还会大刑伺候打听些天界逸闻。不然你以为他是怎么知道天帝、魔尊、魔后之间的那点破事的。

邝露点头,收回有些发麻的手臂,灼热感从指尖退去。“是很高的封号。”可是高又怎么样呢,其实她谈不上喜欢这个封号,只是他给的东西她大多数时候是接受接纳的。邝露清楚他给她选了这样一个封号,取的是人间上元夜的名称。上元夜,一年中第一个月圆的夜晚,每年这时候,婵月仙子都会早早地开始准备:先在玉蟾宫挂上七八盏漂亮的八角宫灯,再去月河中放几盏莲花仙灯,然后在卯日星君下值后挂上一轮皎洁的圆月。

其他月圆之夜也是要挂上三四颗星的,只有上元夜,广袤夜空仅需一轮明月。在承上元封号之前,邝露每个上元夜都会去夜光洲去看一晚上的月亮。夜光洲是一处仙山,名为洲,却是一处生长着仙树的青山。后来得了玄洲仙境邝露才知道,这夜光洲竟是玄洲仙境的边缘,想来算是缘分。有时候看月亮邝露会带瓶梅子酒,一点点饮着,却总是剩下半瓶;有时候呢又会带本古籍,随意翻翻,却不是真的想看;又或者她会带上一些糕点,配着隐雾茶,对着月亮,只是沉默。

有时邝露也会下界瞧瞧,这样的夜晚人界热闹异常,灯火通明,人流间穿行,和拎着花灯的姑娘相视一笑,和摇着扇子的公子擦肩而过。她也曾在上元夜买过一两个造型奇特的面具,也放过几盏制作精美的河灯,亦许过几个记不太清的愿望。只是那样热闹温暖的上元夜不适合拿来做她的封号。上元,上元,上千里花火,许衷心祈愿,听着便觉福泽绵延、欢欣异常。可是她邝露哪有什么福泽呢。

真身是露珠这点就已经无法福泽绵延了,露珠夜生朝散,盈盈一滴承载不了天恩浩荡;性子淡如水,早就习惯将自己浸在一片安静的水里,无法掀起一道欢欣的水波。这样的她还不如封个什么凝露仙子之类的称号,上元太热闹太温暖,她实在是配不上的。只是这是他赐的,即使不那么喜欢,她也接受了,至少从他嘴里念出来总归是带着唇齿间的暖意的,只是他很少叫她上元罢了。

 

“你真的是,又发呆,别是骨头疼,傻了。”魍魉忍不了邝露最近时不时沉默不作声的样子,伸手摇了摇她。“只是最近想事情比较多。”邝露没有说假话,她最近想的事确实很多,多到有时候做梦都在想。比如前几天她就光是做和历劫时发生的事有关的梦,不是原景重现,就是瞎改结局。神仙历劫,总是死的时候惨一点,回去后升的神格高一些。当然了,结局好的也会有升得高的,只是那是老牌神仙才有的资格。她历劫结局虽然说不上很惨,但也不至于很好。

“魍魉,你知道我历劫三次,哪一次最不舍吗?”邝露换了个姿势,调整了一下裙摆,最近她不只穿黑色的衣服了。“第二次?”魍魉随便一猜,却没想到邝露点了点头。“嗯,确实是第二次。只有第二次我活得恣肆,想做什么做什么,对方总是迁就包容我。三次历劫,唯有那一次我得了真心的喜欢。”只是付出的代价也大,邝露没说全,眼睫微垂,那次历劫她欠了对方好多,多到她去请司命星君将那人下一世的命格改好些。好在司命星君愿意帮她,不然她也许会私自篡改命簿。

魍魉有些好奇地盯着邝露,却知道对方不愿意多说,“那你出去了就去看看那个人的转世,虽然不知道转第几次了,也不知道你认不认得出。”他也只能这么安慰,正好邝露问他出去后去哪儿。“你这提议不错,就这么决定了。”邝露起身,手中鬼刀幻出,“魍魉,若是我见了那人,我定要说一件事的。”“表白?”魍魉寻思邝露口中“那人”应该不是天上那位。“不是,是抱歉,到底是我的原因使他那般结局。”邝露请清凉凉的一笑,眼角眉梢带上了几分苦痛。

看着邝露渐行渐远的背影,魍魉侧身望向鬼河,他不是不好奇是何事,只是他也不会主动去问。神仙历劫,尤其是历情劫的,回去后总会对尘事念念不忘,有些放不下的直接弃了仙籍做了凡人。有的呢,则是将尘事看得透彻,直接因此飞升上清天,成了空心逍遥神仙。他看邝露那样是前者,可是她却也有透彻的心,刚刚邝露说那世活得恣肆,大约是个很宠她的人吧。魍魉抚过袖口的一处花纹,希望她这次能得愿吧。

 

 

 

九重天月落日升,一日朝会开始。

润玉端坐上位听底下的众臣一一奏报,都是些小事,最近六界过于平静。“陛下,臣有事启奏。”说话的是帝敕仙君,专管人间帝王更替一事。“人界此时正处天越王朝,但有妖人祸乱。臣已查明并非妖界之人而是魅妖。”帝敕仙君递上折子,继续道,“这几只魅妖已入宫廷,虽还未出事,但不可不防。”润玉扫了眼折子,“继续说。”

帝敕仙君依旧跪着,“陛下,魅妖虽生在冥妖二界交汇处,其不归入六界之内。魅妖出现即为噩兆,牵扯之人皆会出事。本来此事不应该上奏陛下,只是如今人界帝王之家内阴玄仙君正在历劫,不可不报。”阴玄仙君十多日前入凡历劫,化身为那帝王身边的谋士,若与魅妖扯上关系,于天界不是好事。润玉收了折子,对于魅妖他多少知道一些,神秘的狐媚之妖,一旦出现必有恶事发生,他也曾生出灭了此族的想法,只是魅妖无迹可寻,实在难找。

“可找到解决之法?”润玉亦知那魅妖难以轻易除去。“回禀陛下,除去魅妖并非难事,只需正德星君出力便可。只是,只是魅妖一旦混入凡人中间,便难辨真身。”帝敕仙君答道,也正是这般他也无法简单的去找正德星君相助。“罢朝。帝敕仙君随本座到七政殿详议。”润玉挥袖起身,有些事不适合再在这里说下去。

 

七政殿内,帝敕仙君将寻找魅妖之法说清,一时殿内寂寂无声,“仙君是要让本座下凡亲自引魅妖现身?”润玉的声音一向清冷,平日听起来倒也不错,只是现在听着难免心生畏惧。“陛下为六界之主,清气鼎盛,既能辟邪物,亦能引邪物,臣才斗胆出此下策。”帝敕仙君昨晚连夜去藏书阁翻阅藏书,才找到这么个法子,天下至清之人,除却天帝,还有谁可。“何时去最佳?”润玉却答应了,帝敕惊得头一抬,又匆忙低下,“十日后。”并非不愿早些,只是十日后正逢新月,此时最佳。低着头的帝敕仙君自然没有发现润玉忽然握紧的手,只听见一声“本座知晓,你且退下。”

离了七政殿,帝敕暗暗送了口气,好在天帝未有发怒。现任天帝虽然得到位置的手段算不上光明正大,但他治理六界却是公正廉明,六界也逐渐欣欣向荣。对六界来说,到底是安稳平和重要,何人用何种手法登上帝位,也不值得过多计较了。帝敕掌管凡人帝王更替,见过的比天帝手段还要很的帝王很多,却没有几个能比的上天帝的,这次天越王朝的帝王倒是不错,所以帝敕才希望这个王朝莫出事。

仔细一想,那帝王他依稀有些印象。大约三千年前有一任帝王好像与现今的帝王有些相似。那时现在的帝敕仙君还未正式袭名,只是当时的帝敕仙君身边的仙童,他隐约记得那任帝王和现任帝王好似长得一样,只是那个帝王是个昏君,独宠一人,搞得国家都没了。帝敕摇摇头,帝王啊还是不要多情的好,没有那些个牵绊,自然能安心做个好帝王。想到这里,帝敕又想到了天帝,天帝也是,身边从未有过什么人,好似也只有那位魂飞魄散的上元仙子一直随侍左右。

帝敕也是知道这位上元仙子的,在天界还是挺有美誉,好像秋水上仙就是她寻来的。若说帝王必须得有一人相伴,那帝敕觉得整个天界看下来,也只有那位上元仙子,只是,斯人已逝啊。

 

 

 

入夜晚风吹拂,润玉还坐在案几前,却不是看奏折。他想起白日里帝敕仙君说十日后是最佳时机,他其实不管几日后,依他的能力,随时都可。只是,十日后,便是,便是她离开那里的时候。虽然去人界不一定能遇到,至少在人界能更加准确的知道对方有没有融合好。

原本他在上清书房找到的那个方子也只需龙角粉三钱,他却自己硬生生拔了一只龙角。其实大可不必如此,可他不知为何就是觉得只是龙角磨下的那一点粉末实在微薄。拔角时是钻心的痛,可却有浓重的欣喜,他搞不清那中欣喜是何意,只道是能治好她而心下欢喜罢了。邝露从他还是夜神时就跟着他,他又无意间看到魇兽吐出的邝露的所见梦,知晓她亦曾见过他的真身,也知道了幼时忽然出现的月露清辉竟是她为了让自己笑而拼着全力幻化出来的。

润玉自小知道自己的处境,所以行为处事谨慎小心,忍耐谦让,不给便不要,不得便不争。从来没有什么东西是主动留在他身边的,魇兽也不过是前任夜神留下的,他认识魇兽两千年才和它熟悉亲密,只是那时他也清楚只要天后一个旨意,魇兽也不可多留。所以他一直觉得孤身一人便就孤身一人,无人来便无人来,他若强求也强求不到。只是后来,当邝露穿着有些大的铠甲,匆匆跑进璇玑宫,朗声说“天兵邝露,前来报道”时,他原本以为的刺探却是真心实意的来到他身边。问了好多无意义的问题,再到后来邝露主动坦言穗禾找她一事,他才知道这次是真的有人愿意主动靠近他了。

他其实打一开始就知道邝露的身份,哪有天兵长得那样清秀呢,只是不出事就随她去了。后来他遇见锦觅,时常陪着锦觅出去,璇玑宫就只有邝露。邝露从未说什么,只是安静的守着璇玑宫,他出去回来,璇玑宫也没有什么变化,依旧是他习惯的老样子。再后来一桩事一桩事接踵而至,他再也没办法只做一个与世无争的夜神了。到最后伤痕累累、沾满鲜血、痴狂偏执,邝露却还是留在他身边,总是在身后三步的距离,不疾不徐,不离不弃,稍稍侧身就能看见她。

登上帝位,成了天地囚徒,他坐在那个高位上看下去却只是一片荒芜,可是那片荒芜里却有一点盈盈蓝光。他不敢走过去,他很害怕那只是海市蜃楼,是虚假的光,所以他只是看着。时间久了,他确认了那是真的光,是确确实实存在的,便小心翼翼地迈出了第一步向那点光走去,每一步都扬起一阵黄沙、掀起一片热浪,他走近了,看见那点蓝光中一身素衣的邝露看着远方,目光缱绻动人。

润玉常听人说受人滴水恩,必当涌泉报,可是他遇见邝露前从未受过滴水恩,自然也不知道该如何涌泉报。所以当他想回报邝露的陪伴之恩时他不知道该如何办了。赐封号“上元”,因着他知道上元夜对方总是会去看月亮;赐她玄洲仙境也是想让她观月时方便,再加上那处是上古仙境,于她而言是极好的封地;让她修改天文历法,自是知晓她做事认真,这般重要的事他也只能信任她;封她为夜神,是知道她跟随自己排星布夜很久,唯有她可胜任。

邝露从一开始来就未曾离开,从来只跟着自己,从来未背离自己,也从来只喜欢自己。润玉心中清楚,邝露对自己是何种感情,可是他又该如何回应呢,那时他一心念着的是锦觅。他应了太巳的要求为他觅得一门好亲事,却又想让她自己做住,天上地下,只要她要变给她寻来。可是他又清楚地知道,这天上地下,邝露要的那样东西,偏偏是最难的。

他心悦锦觅,便心悦一生,只是现在见了锦觅却没有当时那般心悸、那般欢喜。原本他见了锦觅会笑,自眼角蔓延到心里的笑,可是现在他的笑只蔓延到嘴角便作罢。他逐渐能安然面对锦觅和旭凤了,也能淡然的看着锦觅和旭凤亲昵。他不再像那时一样抓着锦觅嘶吼着即使不爱他也要留在他身边了,也不会说什么“无妨爱我淡薄,只求爱我长久”的话,现在想想,淡薄的爱如何长久呢,只会随着年岁消散罢了。

人一生短短几十年,神仙却有长得看不见尽头的生命,润玉长得有些过分的仙途,前半段坎坷不平,时常摔得头破血流。可后来不知何时开始,总是有股浅浅的力量护着自己,他不再摔倒,等他想找到那股历力量时才发现他凹凸不平的仙途被抚平了,额头胸口的伤口也一一被治愈了。他晦暗的世界忽然就挤进来一点光斑,然后是一片光晕,再之后是万顷阳光。温暖得让他眼睛发酸,耀眼的让他忍不住闭眼,眼皮上跳动的温暖融化成一颗人鱼珠落在眼角。

润玉想,若是再见到邝露,一定要好好训斥她的,对方要是想跪他也不拦着,不珍惜自己的性命让别人如何珍惜呢!然后再带着她会天界,让她继续做上元仙子,继续做自己最信任的人。他记得旭凤问自己爱不爱邝露,润玉只觉得好笑,自己喜欢何人旭凤该是心知肚明的。他想治好邝露,不过是天地间再无一人如邝露那般待他,也无一人能得他全部信赖,所以这怎么谈得上一个“爱”字呢?

 

 

润玉换好睡衣,仔细躺好,神仙不需睡眠,即使真的睡了,也不必盖被子什么的,只是润玉还是将锦被盖上,以前邝露总是会唠叨让他盖好被子再睡,莫要着凉了。润玉只是觉得邝露未免太过小心,管的事也未免太多,只是虽然心中这般想,他还是会听她的话,至少他能清楚地看见对方眼中真切的关心。润玉合上眼之前想,他得说一说他这些年从未将她的叮嘱忘了,从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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