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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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疾(玉露)—点梗

来自点梗,源于花吐症,来自 @栗子冰冰凉 

简单来说就是相思病的一种,得病的时候会吐花,非得亲一下,不然就得死了

鬼知道我写文时听的歌都很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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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疾

 

润玉半夜是被呛醒的,拂开夜明珠,掌心躺着一朵迎春花,是从他喉中咳出来的。

第二日,润玉盯着面前的一堆迎春花叹了口气,他昨夜醒后就连续咳了好几次,今早已经积攒了一小堆了。脚步声,是邝露,润玉将花扫灭了,整理好情绪。依旧是青绿色的仙侍的官服,和晚间布星时穿的不一样,那时候她穿的是月白色的广袖长裙。“陛下,该整理上朝了。”声音轻柔好听,一直是这样吧,不,最开始时不是,那时候带了娇俏,现在是沉稳,润玉这么想着忽然觉得喉咙又一痒。

邝露看着忽然开始发愣的润玉,又出声提醒:“陛下,该整理上朝了。”见润玉有了反应,邝露才替他宽衣,怎么觉得鼻尖有点香气?可是陛下平日不会熏香,身上就一点点水香,只是今日的味道好像是迎春花的味道。别的不说,邝露的鼻子还是有些灵敏的,再加上她现在是负责和花界沟通的,所以对花还算的上有那么些研究。

 

目送润玉离开太微宫去上朝,邝露转身去收拾屋子。整理床铺时,一朵较俏的迎春忽然落出,乖巧的躺在邝露脚边。俯身拾起迎春,邝露仔细看了看,还挺鲜嫩的,只是陛下的床榻上怎么会有迎春呢,难道陛下偷偷去花界了?

登临帝位万年,用了三千年修复和魔尊、魔后的关系,用了五千年修复统一六界,用了两千年修了太上忘情,修好了自己仙寿。邝露想润玉做天帝的万年真的是励精图治,将整颗心都耗在了治理六界上。原本她一直放不下润玉当年为救锦觅而损耗半数仙寿的事,只是润玉修成太上忘情后,所有的都补齐了,她便放下一颗心。

不是不难受。原本跟在他身后,也许千年万年,他会哪天想起来回头看看,说不定就看到她了。就算只是看看也好,可是现在这种可能性已经没有了。只是邝露很快就放开自己了,如此这般总好过润玉沉溺于过去不放手,就算她无法走进他心窝中,至少能永恒的陪在他身边。太上忘情,化天地见众生,爱众生即爱一人,爱一人如爱众生。这是润玉修的太上忘情,是怜悯众生的天帝之爱,她又有什么值得不开心的呢。

回到现在,邝露盯着手中的迎春花,即使去花界,也不必偷偷去啊,还沾了一片花回来。想象了一下润玉在花丛走过的场景,不知道为什么邝露一阵恶寒。算了,估计是无意吹进来的吧。关上殿门,邝露走到后院去浇灌昙花,虽然润玉现在已经放下了,但是这昙花还是种着,毕竟植物无错。

 

 

下了朝会,润玉一个人向七政殿走去,现在邝露已经不是时时在他身边侍奉了,至少这段路变成了他一个人走。起初,他不习惯,时常停下脚步回身看看,看到一片空后才想起邝露不时时陪自己了。不过,对方是在七政殿等着自己,煮茶磨墨,静候君归,他也就安下心来。刚刚朝会,他喉咙很痒,使仙法也压不住的痒。轻咳一声,一朵白玉兰。润玉皱紧眉,玉兰的香气窜入鼻尖,好闻但是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换了方向,先去歧黄医官处。若是在邝露面前吐出朵花来,对方肯定会紧张。以前自己生个小病她就会大惊失色,然后拉来歧黄医官,再按照歧黄的医嘱仔仔细细的照顾。后来自己仙寿补回她就没那么容易受到惊吓了,只是还是很谨慎,有些事还是很注重。又是一声咳,一朵盛开的白玉兰和一朵半开的铃兰。歧黄医官的仙府就在眼前,润玉抬脚迈进去。

 

半个时辰后,润玉出来。歧黄诊了许久也未发现原因,只说会翻阅典籍,会尽快找到原因。润玉只是让他不要说出去,便出来了。吐花除了喉咙痒,其他倒没什么。

回到七政殿,邝露已在殿内处理琐事了。向来是这样,送到七政殿的折子邝露都会看一遍,然后分类,将需要他处理的事放在他的案几上,其他的琐事都是她一一处理。可以说百官递上来的折子邝露都看过,甚至很多都是她处理的。润玉从来是放心的,是信任的,也未曾觉得有哪里不对。

彦佑有次对他说这样的做法会招来非议,而且主要是针对邝露。润玉不以为意,他这样做并无不对,为何会招来非议。直到他无意间听到一些流言才知道确实会,他自己不在乎,可是他怕邝露在乎,所以直接在九宵云殿上封了邝露夜神之位,又予她一个天帝近侍官的职位。闲话就慢慢淡了,偶尔要是听到,他就找到源头,直接丢下界。时间一久,天界或者说六界再也没有与邝露相关的流言蜚语了。他很满意。

 

“陛下,今日只有三份折子需要您过目。”邝露见润玉进屋,出声道。有新的味道,玉兰花的香气,以及一股歧黄医官那里特有的中药的味道,陛下生病了?“无事,我只是有事请教歧黄医官,并非我病了。”像是知道邝露在想什么,润玉坐下时出声解释。也不是什么心有灵犀,只是邝露刚刚一瞬间的表情他很熟悉,是担心至极隐忍至极的表情。“是。”邝露低声应答,只是还是有些不放心,一会儿去问问歧黄医官。

“邝露。”润玉不知何时到邝露身边,蹲下身,眼中有微动的水波,开口是玉兰花的香气夹杂铃兰气息,“我真的没事,莫担心了,咳。”话说完轻咳一声,掌心一朵洁白铃兰,润玉掩去花朵,只是看着邝露。“陛下您……”邝露想说,您刚刚咳了,还说无事,这千年来第一次听见您咳嗽。“真的无事。”润玉加重了音调。他心里明白邝露的担忧,有段时间他忙于政务,又因为旧时原因,身体实在是差得可以,那时邝露衣不解带的照顾他。等他好了,她自己大病半月有余,好了以后调养了小半年才好完全,那段时间他处理完政务就会去玄洲仙境一直到邝露入睡才回太微宫,只是怕她病中也不愿闲着,去修订什么历法天规。他不知道该如何才能让邝露不要这样担心,如何才能让邝露安下心。

 

处理完琐事,邝露一步三回头离开了七政殿,离上值还有些时间,她还是去找了歧黄医官。不是不信润玉,只是以前润玉有过忍下病情的情况,她不得不谨慎。歧黄医官说润玉只是请教些医理问题,并非是身体不好,邝露才稍稍放心。回到璇玑宫休息了一会儿,就准备去布星。现在她布星值夜前会在璇玑宫待着,等下了值才会回玄洲仙境。回了玄洲仙境也不立刻去休息,捧着书坐在院中就着月光看一会儿,以前她修订历法时常需要通宵,等修订事项完成了,她已经不太习惯早睡了。

记起有次润玉大病,她照顾了她很久他才好,只是之后她又病了,躺在床上月余,那时润玉常来看她,或者说每日下朝后看完折子就会来,直到她入睡。其实不必这样,她希望润玉好好休息,这般照顾自己没必要的,自己不是多重要的人。邝露布好星,回了玄洲仙境,今夜虽然是弦月,但月光尚可,看会儿书再睡吧,太早了她难入眠。

 

 

丑时三刻,润玉再次被呛醒。枕边已经躺满了铃兰花,还有几朵蜀葵,香气浓烈,他觉得心肺处有些发冷。依旧是挥袖扫去花朵,困意全无,干脆批了件外套出了太微宫的门。繁星缀空,弦月半弯,邝露此时应该回玄洲仙境了,润玉想了想还是向着玄洲仙境略去。最初他封邝露为上元仙子时就将玄洲仙境一并赐给了她,一是做她的仙居,二是那里是上古十境之一,仙气充沛,与她身体也有益。早年她跟着自己治理六界,身体也留了些旧疾,住在玄洲仙境可以助她治愈那些旧伤。三是方便她修订历法,那里临近人界,可以时常观察。

刚登临帝位时,百废待兴,头等之事便是天规历法的修订,他便将此任务交给了邝露,六界人才众多,唯独她可以胜任。当然邝露并未让他失望,新的天规虽然严厉,但是也很近人情,详细完全,考虑周全;新的历法贴合凡人生活,适应各界变化。润玉知道这是邝露用数不清的不眠不休的夜晚换来的,他虽然不常去玄洲,但是每每去,邝露都是在伏案疾书,有时他都走到她身边了她都不曾察觉。

足尖着地时润玉才发觉自己此时来玄洲怕是不妥,邝露应该休息了,而且就算没休息,他深更半夜来找她也不对。转身正欲离开,发现仙境内有萤火幽光,那是玄洲特有的玄灵虫的光芒。回神,已在院内。润玉压下喉中咳声,将蓝雪花收入袖中,抬步走向伏睡在石桌上的邝露。枕着一本书,好似一本古籍,头发散在身后,有一缕落在脸颊上。润玉伸手将那缕头发拂开,又施法将那本古籍拿出放好。

深夜寒气重,润玉短暂皱眉后施了个昏睡诀才抱起邝露。右手穿过腿弯,左手穿过脖颈,确定好一个舒适的位置,润玉才朝着清露殿走去,那是邝露的寝殿。又想吐花,但是手无法腾出,只能尽量压低声音,淡蓝色的蓝雪花落出,七八朵,落尽邝露怀中,和她的蓝色仙裙混在一起,分不清。

将人放在床上,盖好锦被,一声咳又冒出,依旧是七八朵蓝雪花,和三四朵白色的菊花。润玉将花一一收入袖中,仔细的,不落一瓣在邝露枕边。关上殿门,挥退玄灵虫,拾起刚刚因为抱邝露而落地的外套。有些太轻了,润玉这么想着,离开了玄洲仙境。

 

 

邝露起身时微微失神,她昨日自己走回来了?古籍在案几上躺着,有浅淡花香,一瞬间以为是润玉,只是这次是菊花香气,并非上次的迎春花香。不对,上次还有玉兰香气,是他施法换了身上的气息吗?去花界的可能性已经被排除了,毕竟,就算去了花界,只不过短短几个时辰怎么可能有花香沾身呢。

觉得自己想的有些太多了,邝露拍了拍头,洗漱完毕去太微宫叫醒润玉。今日得了时间就好好问问吧,润玉与她说过有事便说出来,他们二人间不应该有任何隐瞒,也是可以诉说任何事的。邝露知道这已经是最大的恩典了,能与他交心,已经是最好的事了。

只是邝露未曾想到自己被润玉拒之门外,第一次。以前他总是叫自己退下,却也未曾不见自己,今日却关着门加了结界,不让自己进去。“陛下,陛下可是出了什么事?我可以不进去,但是陛下请告知原因,陛下!”邝露声音焦急,忍不住拍了拍门。“无事,今日我自己换衣即可。你,你去准备一壶茶。”润玉的声音听起来并无大碍,只是听起来有些闷。邝露握紧拳,“好,陛下,我去备茶。”只是并未走远,而是凝神施法准备窥视到底是怎么了,以前这等情况从未出现过,难道他身体又……

 

润玉听见门外没有声音才放心咳出来,满床的白菊和双莱决明,他无力地趴在床边,明明昨晚回来还无事,今早起来却是这般。想都没想就直接给自己的寝殿设了结界,也没让邝露进来,因为只是一个结界他的灵力就有些不足了。为何会这般,这么短的时间,他吐花已是怪事一件,而随着他吐花,心中越来越揪痛,灵力也开始逐渐流失。也不是没探查过,并不是外力所致,歧黄医官也没检查出来,他无力的喘口气站起身,连力气都有些不够,只不过才短短两天。

换上衣服,正准备提起灵力消除床榻上的花,寝殿的门就被撞开了,邝露头发凌乱,眼睛湿润,看着自己,“陛下!”还是叫她知道了,润玉无奈叹了口气,施法传了音,今日朝会罢了,眼前这人怕是很难安抚好。

 

邝露看着眼前脸色苍白的润玉以及一脸无错的歧黄医官,刚刚她大胆窥视,却没曾想那结界如此容易穿透。她看着润玉吐出花,看润玉无力喘气,看润玉费力穿衣,怎么会这样!一时心急闯了进去,却只能叫一声陛下,然后等来歧黄医官,一炷香的时间却还是没结果。

“陛下如何?”邝露心焦,她平日是沉稳,不过是事不关他,若是关他,则无法沉稳。“臣愚昧,陛下灵力依旧淳厚,只是呈流逝之态,臣以为和陛下近日吐花之事有关。”歧黄站起身,想起前日陛下来找自己,自己翻遍书籍都未找到病因,没想到竟会引起灵力流逝。润玉示意歧黄退下,轻叹一口气,“邝露,你不必如此心焦。”又是那般神情,他瞧着难受。邝露不出声,只是想原来闻见润玉身上的香气是这般原因,只是自己为何不再仔细些呢,明明都发现那朵迎春了。

跪下身,“陛下,是臣失察才致陛下患此病,臣定会找到医救之法。”说罢双手置于额上,头嗑在地上,有一声闷响,听的润玉心尖难受。“我说了,你不必跪我。你未做错什么,此病也未见得不可解。”说着伸手将邝露扶起,却看见了对方脸上的两行泪。这是他第四次见她哭:第一次是他叙说身世,她哭得隐忍而真心,伸出了手却又收回,他想为什么不握住呢他不会甩开的;第二次是他救锦觅的时候,她哭得不忍而痛心,她想阻止自己,可是还是被自己呵斥退下了;第三次是他对她说会为她安排门好的亲事,她哭得温柔而坚定,她说踏出此门一切归零,可是他们之间怎么归零呢,谁又允许归零了。第四次,第四次是通过魇兽,她对着母亲的画像读着经文,却是哭得绝望而无助,那时他正在受天雷之刑净火灼烧。

现在是第五次,委屈而自责,润玉不知怎的,极不愿意见邝露哭,即使不是常常在笑,也不能偶尔哭泣。“莫哭了,真的无事。”手在意识到之前已经替邝露拭去眼泪了。再看过去,是一双水润明眸,映着幽幽夜明珠的光,泛起一圈圈的水波。润玉一时怔愣,他何时与邝露这般亲近了,还未觉得哪里不对,喉头一痒,咳出一捧腊梅,清香怡人,只是现在有些恼人了。“陛下,陛下!”失去意识前,润玉想邝露这般焦急而担忧的声音他真真是不愿意听第二遍的。

 

 

看着床上的润玉,邝露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歧黄医官说陛下这样不过两日,只是两日怎会这般!她已经通知了二殿下、月下仙人,只待他们到了,她便去上清天救助斗姆元君,不管多困难,她都要救润玉的。大着胆子,邝露握住了润玉的手,虽然也只是虚握住了他的手指,“我定会救你的。润玉。”一声润玉轻得几乎恍若一声叹息,她从未叫过他的表字,从未。从一开始就是殿下,到后来的陛下,“润玉”二字在她心里不知道绕了多少遍,一遍一遍随着心跳变得更强烈,今次却是第一次从心中吐出。

“到底何事?”是旭凤。邝露迅速抽回手,站起身对着旭凤行了一礼,将事情一一说了。“二殿下,邝露知道前尘之事到底无法完全解开,只是现在二殿下亦与陛下交心过,邝露希望二殿下能暂且代陛下处理几日事务。”只是跪着低下头恭敬的说,邝露努力的平复自己的心绪。“那你呢?”旭凤自然清楚邝露不会走,只是现在却犹如交代后事,要是邝露出事,他保证自己这个哥哥会做比以前更出格的事。“邝露会去找解决之法,只两日,邝露必归。”邝露声音坚决,旭凤也不好阻拦。“好,我替你守着。”“多谢二殿下。”邝露伏下身,是真正的大礼。

 

 

邝露刚离开两个时辰,润玉便醒了,体力和灵力的流逝他清楚,只是未曾想这般严重。“你为何在此?”见旭凤坐在一边处理着奏折,润玉微微皱眉,应该是邝露在,怎会?旭凤放下看着就头大的折子,到了茶递给润玉,“邝露与我说了,刚刚叔父和觅儿也来过,他们去找方法解决了。”其实猜到了七八分,旭凤一说验证了猜想,只是,润玉咳几声没有管落下的几朵蓝雪花,“邝露也去了?”

旭凤点头,然后拿起一朵蓝雪花,真的是吐花啊,有这么奇怪的病吗。润玉急忙起身,却脱力倒在靠枕上,吐出一捧双莱决明和白菊,已是完全盛开的花朵,花瓣舒展,花香四溢。“她去哪里找了?”润玉拂开花,忍住喉中的难受。“上穷碧落下黄泉她都会给你找到的,不过我没估摸错应该就是上清天了。”邝露走前未说去哪里,但是这六界之事遇到难处大约也只有上清天可以找到解处。

“胡闹!”润玉怒喝一声,随之而来的是一阵猛咳,带着大朵大朵的白玉兰和蜀葵,上清天是何地,且不说能不能找到,就算找到了,那些法子大多伤及自身,他不是没见识过。怎可为了他伤了自己,邝露她为何总是劝不听,总是这样以他为主,叫人心急,叫人心慌。“旭凤,你快去拦住她,以她的灵力,两个时辰不够她到上清天的。”润玉皱眉看向旭凤,旭凤真身是凤凰,两个时辰的路程对他来说不算什么。“那可能赶不上了,临走前,我赠了她一片羽毛,若是顺利,此刻应该已经见到斗姆元君了。”也是见邝露焦急,才拔了根羽毛的,反正没什么。

润玉一下泄了力气,一片凤凰羽,够邝露到达了。她为何,为何不征求自己的意见。一朵白玉兰落出,润玉紧闭眉眼。“哥,你真的不知道为何会得此病吗?或者说你第一次吐花前发生什么事了?”旭凤不愿见润玉这般,将又堆起来的花拂开,他已经整理了三堆花了。睁开眼,发生了什么,其实不过是梦到了前尘旧事,却一切都不同:母亲未死,他亦与母亲相伴生活在洞庭,旭凤和锦觅还是在一起了,自己不被天界事所累,很自在,如同以前求的那样逍遥。只是,只是那梦中邝露未到他的璇玑宫做天兵,未曾陪自己日升月沉,未曾陪自己云淡风轻,而是嫁给了一个看不清面目的人,带着极其幸福的笑。梦醒后,他吐出了第一朵花。

旭凤见润玉不再说话,便知对方大概知道原因了,正欲开口,彦佑进来了。“没想到你也有相思成疾的一天啊。”听这口气,彦佑好像知道什么,只是还未等旭凤问,就听见跟在他身后进来的锦觅和月下仙人一同发问,“噗嗤君你知道!”“你小子知道就快说。”彦佑捂住耳朵进来,捡起一朵腊梅,啧啧两声,“此病名为花吐,倒也直白,病因简单就是相思暗恋导致,解救之法也简单,亲一下暗恋的人就好。如果一直亲不到,很快就会力竭而亡。”彦佑想幸亏他没事就到处闲逛,知道的东西多,不然也不会知道这么个病。要不是要给月下仙送话本子看见他和锦觅一脸紧张,他还不知道此事。不过也不怪邝露,他一向是比较难找的。

听完彦佑解释,在场三日都皱起了眉,若是两千年前,他们知道润玉喜欢的是锦觅,可能还会想办法解决。可是现在,太上忘情之人爱的是众生,不是爱一人,哪里去找暗恋之人,总不能天下人一个个亲过来吧。“没有别的方法了?”润玉自然也听了去,他气息不稳,一句话说完,喘了好几口气,跟着就是五六朵迎春。“没了,只有此法。只是,一般此病需要小半月才会变成你现在这个样子,你怎会这般快,不过两天而已。你这是有多喜欢那个人啊。”彦佑最后一句话却让润玉沉默了。

 

以前他喜欢锦觅,只是害怕失去,时刻紧张着,却也没得这病。可是如今却因为一个梦境变成这般,他该怎么解释,他从未遇见过,也没有人教他。彦佑说是相思成疾,可是自己并未相思何人,又怎会成疾呢。“我前日做了一个梦。”润玉决定不再瞒着,他曾在邝露生辰时应过邝露一个生辰愿,就是对亲近之人不隐瞒,在场几人皆是当时邝露说的几个亲近之人。将梦境细细说了,只是过程中时常被咳出的花打断,一个梦境说完,已是无力只能躺着。

彦佑听罢无奈一声长叹,润玉真的是处男,他检验完毕。月下仙人恨铁不成钢的跺了跺地板,龙娃真是蠢。旭凤看着自家哥哥,翻了个大白眼,亏他还太上忘情了,鬼信!“小鱼仙官,你喜欢邝露啊。”倒是锦觅说出来了,“你瞧你不会因为我和凤凰在一起惊醒,也在梦里圆了会母亲一起生活的愿望,可是邝露成婚了你却醒了,因为对象不是你。”见润玉看向自己,锦觅继续说完。“太上忘情我觉得最最无趣,比陨丹还无趣,可是你瞧你根本没忘情。”说完锦觅溜到旭凤身后。

润玉看着手中的白玉兰,自己喜欢邝露到相思成疾,这不会啊,自己日日都能见到邝露的,怎么会相思成疾呢?又是一朵白菊和腊梅,就这么躺在锦被上,好像在祭奠什么。撑起身体,他必须立刻马上见到邝露。白光一闪,一尾应龙略出巍峨宫殿,直入云霄。“这是治病去了?”彦佑揉揉眼,这次自己这个义兄怎么开窍这么快了?要不要去看戏,余下四人对视一眼,还是别了,会被惩罚的,用邝露制定的天规。

 

 

润玉半路觉得心肺生疼,即使化成真身还是有花朵从口中落出,大朵大朵,清艳芬芳。长阶跪着一个人,是邝露,斗姆元君果然为难她了。落地不稳,却还是强撑着,“邝露。”声音虚弱的不像自己的,润玉走到邝露身边,看到一地润湿。“陛下?陛下您身体好了?”邝露听见润玉的声音抬头望去,脸色这般苍白,比那时施了血灵子之术还苍白。“陛下!您身体未愈,您这是做什么!”邝露甚至开始生气,忘了刚刚说的要跪到元君愿意见她为止的话,起身想扶住润玉。

“邝露。”是从未有过的温柔音调,像是把一颗心化作一阵气叹出来,拂过耳边又落回心里。然后唇上是同样温柔的触感,伴随浓郁的花香,有玉兰、有铃兰、有迎春、有白菊……她不讨厌,很喜欢。只是为何?被抱住,耳边一声带着叹息的话“我竟不知我对你,相思成疾。”相思成疾,谁?对谁?邝露一时理不清,耳边只有温热的气息扫过。

如何回到太微宫的她记不清了,只记得润玉笑着看着她,知道她缓过神来。“彦佑说此病是相思所致,锦觅说我患此病是因为你在我梦中嫁给别人了。我明明太上忘情了,为何还会相思成疾,邝露你告诉我可好?”许是润玉的声音太过温柔蛊惑,邝露陷入了迷思,是啊,已经太上忘情了怎么会这般呢,是谁让陛下这般相思呢。锦觅仙上吗,可是,可是是陛下亲口对她说的一切都放下了。那还会有谁,是千年前的悦洛公主,还是龙鱼族那位星烟郡主,或者狐族的桃之小公主?邝露一时想不出,只能摇头,“抱歉,陛下,我想不出是谁?若,若还是锦觅仙上,我,我……”我该怎么办呢,邝露想,她真不知道。

润玉见邝露这般便知她轻易难相信,或者难想到自己,“彦佑说此病需得亲吻暗恋之人,我刚刚已经亲吻了,就在刚刚。”他重复了一遍,这下邝露应该能明白了,毕竟她那般聪慧。邝露好好吸收了这句话,耳尖开始泛红蔓延到两腮,然后扑簌簌的掉眼泪,“我,臣,我……”她说不出完整的话,漫长到几乎看不见尽头的等待与陪伴没有消减她的喜欢反而将它酿成了成年佳酿,未揭封就能闻到酒香,纯正浓厚叫人心生欢喜,她原以为此生再无机会打开那道酒封的,真的。

“怎么又哭了?莫哭了,莫哭了。”润玉搂过邝露,然后听见耳边是逐渐放大的哭声,从细碎呜咽到放肆大哭再到细碎呜咽,像是要哭尽这一路的委屈,像是要淹没他变得滚烫的龙心。“陛,陛下,不许,不许诓骗,诓骗邝露。”带着浓厚的委屈和不信任,惹得润玉轻笑,然后是浓浓的心疼,伸手揉了揉对方的头发,“不会,这世上唯有你我不会诓骗。”他从来不会对她隐瞒,不论是动情前还是相思后。他以前未曾知道原来日日见到一个人也会对她相思成疾,也未曾知道与相悦之人相拥这般温暖,他日后定是要好好珍惜的。

 

 

 

一些后事

 

润玉后来为了说服邝露那不是场梦,花了还大功夫,不过好在最后邝露还是信了他。只是搞定太巳仙人时又花了好大功夫,此事不必再提,都是心累往事,不过好在太巳仙人最后同意了。

 

另外斗姆元君不见邝露也是想这些过个痴男怨女没事就烦她实在有些心累,再说了亲一下就能解决的事非要她开口教,怎么教,她斗姆元君诶,教人亲嘴嘛!有失礼度,所以不见。只是因为这个,那个天帝竟然千年不找她开法会,幼稚!

 

再后来彦佑被封了做洞庭水君,以赏其助天帝迎娶天后之功。只是彦佑看着一堆又一堆的文书,实在是很想退掉水君的位置,早知道当时不帮忙了。哎,算了,看在天后亲手做的桂花糕的份上原谅了。

 

再再后来,润玉觉得自己有必要收回不喜欢邝露哭这点,毕竟有时候邝露哭起来还是很惹人怜的,只是此事除了他没人知道。

 

最后,歧黄医官在他的书册中写下的花吐病治疗方法隔了好多好多年都没用上,直到天帝长子成年,才用了那么一次,真的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啊。

 

未曾发觉相思长,待到知察已成疾。

日日相见亦思念,入骨情思缠此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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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中的花是春夏秋冬四个季节八大节气的花
立春——迎春——相爱到永远
春分——白玉兰——表露爱意
立夏——铃兰——幸福
夏至——蜀葵——梦
立秋——蓝雪花——冷淡忧郁
秋分——白菊——淡淡的爱
立冬——双莱决明——行善迁就
冬至——腊梅——坚韧傲骨高尚的心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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