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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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漠降雨

这是《南极落雪》的反面篇,之前有说过要写的。(*^▽^*)

其实润玉当时想了个损招,然后导致了他的追妻火葬场╮(╯▽╰)╭

这篇写的时候删了很多次,就连这次的也觉得不太好,不过应该不会再改了,这个就结束了。也许这个合集之后不太会有新文增加,随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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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漠降雨

 

 

 

我的沙漠下了一场经久不息的雨

 

 


 

润玉转醒时是凌晨五点,浅薄的阳光绕过高楼的外墙,玻璃反射的光有些刺眼睛,他撑起身揉了揉眼睛,腰部传来一阵酸疼,那是睡在沙发上导致的。将毛毯叠好放到一边,润玉给自己泡了杯咖啡,现在离上班时间还早,办公室就他一个。入口是苦涩的黑咖啡,但是足够醒神。润玉坐在椅子上长舒了一口气,昨晚做好的企划书摊在办公桌上,旁边摆着一个蓝丝绒的盒子。


将咖啡一滴不剩的喝完,润玉才拿起那个盒子,昨天送过来的,高端定制的西装袖扣和领夹,一般只有买了配套的西装才会有,不过送给自己的这份看着像是定制的。领夹是龙形的,很少见的形状,贵气但不张扬。袖扣是祥云状的,大概和领夹是一套的,只是放在一起就很不错。放下盒子,打开随盒子一起来的贺卡,没几个字,只写着“生日快乐”四个字,笔迹熟悉。昨天,是他阴历的生日。

 


 

 

下午下班早,事情也处理完了,润玉难得不用在公司加班。开着车回到了郊区的住处,是个单栋别墅,三层,仿欧式设计,二层单开了一处露台。打开门,梦魇就迫不及待的跳过来绕着润玉转,梦魇是他领养的一只边牧,乖巧的很,平时自己不在家就怪怪的趴在客厅等自己。取名梦魇是因为最开始领养的原因是自己做了一个梦,梦里那个人一直在说想养一只狗狗,也是,还是个小学生时那人就说以后要养只狗狗,所以他休息日时去领养了一只边牧。


平常他都是一个人,没什么人陪着,也只有回家的时候有梦魇陪着。其实说起来他有些像独行侠,一个人开车、一个人吃饭、一个人旅游、一个人跨年……当然他也有家人,只是他并不想和他现在的家人多有交集,自己的母亲已经不在人世了。旧日里曾有一人陪了他很久,只是如今他们两人各分两地。他出过一次很严重的车祸,在医院躺了将近半年才好全。因为一些原因,他学了一些电视剧里的做法——装失忆。然后他在复健的过程里慢慢地“恢复记忆”,什么都记得,但偏偏就“不记得”一个人。润玉现在有时候想念的紧了才会在无人的时候缓缓地念一声那人的名字——“邝露”,语气清淡淡的,却满是嘲讽,对自己的嘲讽。


梦魇汪了一声,绕着他的腿打转,润玉揉了揉它的脑袋,“吃完饭再去散步。”梦魇每日的固定活动就是餐后散步,润玉也借着这个机会放松自己,在公司里工作太重,他有时候会觉得喘不过气来。晚上要吃易消化的,润玉煮了阳春面,梦魇趴在他脚边吃狗粮,一人一狗享用着自己的晚餐,看上去倒也和谐温馨。只是空荡的餐厅里,披着一层暖黄灯光的主人看上去有些清寂落寞。

 

 


夏天来的时候润玉难得空闲,索性把之前没有用上的假期全部补上,一口气请一个月的假。制定了旅游计划,准备去实现自己很早前就定下的欧洲游。飞机落地的过程中,润玉很少见的耳鸣了,等他下了飞机取了行李上了去酒店的接驳车才慢慢缓过来。他订的酒店在塞纳河畔,晚上一片夜光洒在河面,润玉恍惚间以为自己又回到了那处江南小镇。


润玉花了一天的时间倒时差,顺便查查最近有什么美术展,黄昏把窗帘染红的时候润玉换了身休闲装出门。巴黎大约就是浪漫的代言词,这里有数不清的艳遇和听不完的爵士,每个音符落下的时候都有一位美丽的姑娘倚靠在咖啡馆透明的玻璃窗上喝一杯浓香的咖啡。润玉随意走着,想起了以前有个小姑娘曾因为看了本书便想来这里看看。


路边有长椅,润玉坐下后抬头看着路灯,也不知道那个小姑娘后来有没有来这里看看,看看西方人的风花雪月、离合聚散。路边小酒馆里飘出一段歌声,“Le grand sapin le coin du feu, Tout est siloin si loin déjà Noël sans toi (高大的圣诞树,炉火在燃烧,可所有这一切都已那样的遥远)”。润玉知道这首歌,是Alain Morisot 和 Sweet People的《Noel Sans Toi》(《没有你的圣诞夜》)。他有段时间常听,一个人坐在客厅里,循环这首歌。


年纪还小的时候润玉对这些洋节日没什么感受,再加之生活的小镇更加注重传统节日,所以直到上了高中他才慢慢开始接触一些在国内很火的洋节日,圣诞就是其中一个。他不太喜欢热闹,所以注定会热闹的圣诞在他这里没有得到多少好感。大学期间学校会把圣诞和元旦合在一起开个晚会办个活动什么的,润玉是学生会的干部,即使他不喜欢,也不得不参加这些活动,硬着头皮上的同时也能在脸上挂上得体的笑容。


车祸受的伤痊愈的那年圣诞,他请了朋友来家里,唯一的一次。很热闹,朋友脸上也都挂着笑容,等到了十一点陆陆续续把朋友送走,润玉才打开了客厅的音响,也不收拾,坐在有些凌乱的沙发里听歌。随意循环,没有感触,直到听到了《没有你的圣诞夜》,他才有了些反应。单曲循环到阳光爬到客厅他才停下,那是第一年没有人陪他度过节日。


推开酒吧的门,润玉点了杯爱尔兰咖啡,酒吧的驻唱歌手是个留着胡子的大叔,他闭着眼弹奏着他的吉他,依旧唱着那首《没有你的圣诞夜》。润玉饮了一口酒,夏天已经有人开始唱圣诞了,微微一笑,润玉有些百无聊赖地看着酒吧里的客人。大多数都是成对的,形单影只的就他和角落里的一个戴着鸭舌帽的客人,齐肩短发,灯光昏暗,润玉看不出那个人的性别。


回到酒店,润玉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上华丽的水晶灯,灯光虚幻不真实,他有些怔愣地想或许他该回去,只是在哪里都是孤零零一个人,倒不如把自己放逐。他的心里是一片荒芜的沙漠,下着经久不息的大雨,却依旧寸草不生。

 

 


到西班牙的第一天,润玉就去了巴塞罗那著名的古董街,店铺很多,让他没由来的想起了北京的潘家园。在一家店铺里看中一幅画,画中身着青色纱衣的少女蹲在一株铃兰前,身后是晴朗的天空。店家极力推荐,说这幅画是那位著名的画家委拉斯开兹的未传世画作,很难得。润玉笑笑,怎么说呢,他不是不知道委拉斯开兹,这幅画明显不是他的画风。不过他很喜欢画中那位少女展示出的恬静,便掏钱买下了,在砍价到原来价钱的五分之二后。


巴塞罗那的夜晚很热闹,润玉提着他的画走进了一家咖啡馆,点了提拉米苏和拿铁,他又仔细看了看那幅画。可能因为是上面少女一身青色纱衣让他想到了邝露,不然他也不会买下这幅画。邝露的父母年轻时一个是教书的老师一个是研究历史的学者,所以在对自家孩子的穿衣打扮上有些自己的要求,逢上节气节日便就得穿得古风古韵些。


每年立春时,邝露都是要穿一身青色汉服的,衣袂飘飘,又因为是小女孩没长开添了份稚嫩。邝露十五岁离家出去上高中前,每逢立春,她都得这么穿。很多时候立春是上学的时候,她穿了去被班上孩子笑话。她自己到不介意反而仔细地和那些孩子解释,好在也只是被笑话没有被动手。放学回家,衣服的裙摆有些长需要提着,他看着那青绿的裙摆扫过石板上的野草野花,看着邝露小声抱怨但又万分珍惜的样子,侧过头跟着笑了笑。也不知道女孩现在有没有重新拾起她的这个小小规矩。

 


 

一路从瑞士到意大利再到奥地利,润玉发现自己的体力精力是真的好。雪莱和卢梭的故居、卢塞恩的湖光山色、佛罗伦萨的多样商品、威尼斯的贡多拉、维亚纳说不完的音乐故事、莫扎特绚烂多彩却又短暂的人生……润玉一一体验,一一欣赏,每到一处他能发现的都是令人动心雀跃的美丽。他努力让自己热闹起来,至少看上去热闹些,他不绕开狂欢的人群反而加入其中,嘴角眉梢挂着的笑容也尽量让它们看上去真实些。


等到了萨尔斯堡,他买了音乐会的门票,在黑暗里和不认识的人一起欣赏来自天堂的音乐,当最后一个音符落下的时候,润玉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是真切的活着的。他幼年常要克己隐忍,因为要照顾母亲,他比同龄人更加成熟稳重。少年时遭遇人生变故,更要隐忍不发,学做可方可圆的流水,偶尔痛到深处发出的一声闷哼也只能独让一个人听见。等到他成年了成了个大人,要淡然内敛,要顾全大局,不能随意发脾气,他把自己变成一片沙漠,广袤无垠,寸草不生,冷冷清清,无声无息。


当然润玉也不是个悲观的人,虽然他经历的事很多,命运对他不算很好,但他依旧能保持前行的勇气和信念。撞南墙撞到头破血流后也只是将血擦掉勾起嘴角继续往前,他不是不痛,只是他习惯了。小时候有人陪着,他也没想过把伤口露出来让人来安慰,即便对方一眼就能看穿自己的伪装,不过他伪装的最差的那次对方没看出来。现在年岁渐长,润玉忽然想要一个人安慰自己,哄哄自己。

 

 


回国前,润玉把自己买的纪念品又清点了一下,然后找了快递寄回国。坐在机场里等飞机,润玉无聊地摆弄着自己的手机,这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里助理竟然没有给他发紧急邮件,或许真的是无事。耳机里循环着一首音乐,他在音乐会上无意收获的一首交响乐,曲调温柔,就像是谁的回忆。

飞机晚点的消息传来时,润玉起身去VIP室点了一份餐,像他这种常飞的人也就这时候能体验些好处了。外国人可能不爱吃蔬菜,润玉点的还是时蔬意面,结果蔬菜却没多少。草草解决完,润玉趴在候机大厅的栏杆上看机场外的风景。地勤人员又送走了一架飞机,手放在右太阳穴,应该是和机长进行一个送别仪式。以前润玉出国出差,若是去得远要飞很长时间,他是不会带邝露一起的,旅途颠簸,再加上落地了就得赶工作,他不想邝露太累。好在,邝露也是理解他的。


也有过一段无疾而终的恋情,在全世界都以为他还没放下时,他其实已经看开了。对方的幸福与他无关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放手后两方都获得了解脱。那之后就是工作,偶尔会在繁重的工作里抽出时间和邝露一起吃个饭什么的,他不排斥把自己少有的耐心和温柔都交给邝露。当然工作多了超过了负荷人就容易得病,所以他第一次在工作中倒下时,闭眼前看到的是邝露溢出眼眶的泪水。花了一周好全,然后又花了很多时间接受邝露悉心的调理。


在与他相关的事上,邝露总是很较真,有时候显得过于细致,不像是他的助理反而像是他的贴身管家。偶尔婆婆妈妈的,操心这操心那的,润玉很喜欢她碎碎念的样子。润玉清楚地知道邝露对他的关心出于她对他真挚纯粹的喜欢,可能幼驯染这种感情因为萌芽早所以能在朝夕交替间长成参天大树。因为曾经有些逃避邝露对自己的情感,润玉有很长一段时间对邝露有些冷淡,也会不假辞色,看上去他对她很凶很严苛。后来大概是他自己察觉到自己这样做不对,迁怒于邝露对她而言很不公平,所以干脆放宽心待邝露,也逐渐接受她的好意。


润玉是习惯或者说喜欢邝露对他的耐心和温柔的,但也不希望邝露总是对他担心过多,这样劳心劳力于邝露而言也不好。如果说,润玉曾经假设过如果,如果说他和邝露能一起走到30岁,那他就带邝露回家,虽然他们从很小开始就一起回家了。可惜,老天给他开了个玩笑,他不过是开车去上班罢了,却碰上了连环车祸,死亡人数十三人,幸存人数一人。他成了小概率事件,昏迷半个月后醒来,又在病床上躺了将近半年。润玉刚醒来那会儿精神上其实有些不清楚,但他确确实实是没有失忆的。


有些模糊的视线里,他能看见红着眼睛的邝露努力忍住泪水和疲乏,认真细致的照顾他,那双眸子里有心疼也有喜欢,有难受也有疲乏。就在那个时候他想起了很小的时候母亲说的话,“以后我们润玉啊要找个好女孩照顾你,你也要照顾那个好女孩,妈妈觉得邝家的露丫头就很好。”是啊,邝露是很好,可是他不能用不确定的未来去耽误那个好女孩,他那时躺在床上还不确定未来的自己能否独立生活。然后润玉就学电视剧里的样子,装作失忆,然后就慢慢“回忆”起来,却偏偏“忘记”了一个叫邝露的女孩子。而从他下定决心那天起,他心里原本好不容易长出的一片森林顷刻间化成了荒芜的沙漠。


有时候润玉会想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上邝露的。也许是从他们春日里一起在小镇清澈的溪水里抓鱼开始,也许是初中下着雪的夜里他们相扶着深一脚浅一脚走回家开始的,也许是高中夏夜里一面赶着蚊子一面坐在教室里复习开始的,也许是大学秋叶翩飞时他们一起迎接新生时开始的……有无数个瞬间碎成片变成砂砾落在他的沙漠里。“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润玉在车祸后开始慢慢复检时听一起复检的病友念叨过这句话,也许他对邝露的感情便是这样,风从何处起,约从青萍间,不见经流处,唯见春幡动。他心或许很早就因为一个人颤动不止,却在火山即将喷发时被千里冰封。

 


 

回国后工作生活又恢复了常态,依旧是做不完的企划,做不完的招标,润玉有时候忙碌到没时间吃饭,一个人埋在文件堆里,强忍着胃里的不舒服。有时候又闲到可以一整日带着梦魇出去散步,从城市的一头走到另一头。也依旧是在想起来的时候一个人推着购物车在超市采购,也依然是自己一个人置办些需要更换的家具,也会一个人抱着一桶爆米花坐在午夜的电影院里看一场不煽情的爱情电影,也一个人去参加一些没什么人去的艺术展然后将每张门票小心收藏……


润玉不排斥这种生活,觉得孤寂的一些时刻里他就窝在沙发里看着茶几上的相片发呆,相片上的姑娘穿着学士服笑的温和,身后碧蓝的天空和耀眼的阳光让润玉能有那么片刻逃离孤独。慢慢的润玉也不怎么参加朋友聚会,只偶尔被拉着去参加关系更为亲近的三两友人的生日派对。


有次参加了锦觅的生日聚会,他席间去洗手间刚出来没走几步就被人撞了个满怀,很久没拥抱过的身体,很久没听见的声音,女孩急匆匆的说了句“我喜欢你”然后跑开,没看见身后人眼中就要溢出来的惊喜和难过。追出去却没发现人影,等到聚会结束出来时已经是大雨连绵,好在他叫了车。顶着包跑向马路对面那辆酒店接驳车的女孩让他一瞬间想拉开车门去拉住她,可是身体忽然僵硬住,他想要出声却发现喉咙似乎被什么堵住,只能看着那辆车消失在漆黑的雨夜里。

 

 


春节回了一次老家,老房子早就不在了,他回去多了几分凭吊的意味。邝露家的老木门关着,路过的张大爷认出了他,告诉他今年邝家老两口被女儿接到国外过年去了,张大爷是不知道他出过车祸“失过忆”的。润玉想大约是外国人虽然庆祝春节但也不会因为春节放假,邝露才接了父母去吧。回去后他去了趟城郊墓园看母亲,蹲下身摸了摸母亲的照片,她依旧是美丽动人的样子,微笑地看着自己,“妈,过年好。”清淡淡的一句话,却是这十三年间第一次说。


过完节,润玉向公司总部递交了申请,他要休一个长假,他得去英国一趟,。临走前彦佑找他喝酒,两个人坐在酒吧里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彦佑问他去英国的原因,润玉只是摇摇酒杯,看着舞池里舞动的人群,“没什么,就是想了。”彦佑没听懂耸耸肩,然后又向酒保要了杯酒,“你好像马上就要30了还孤家寡人,就没想过找个对象?”彦佑今年春天刚和穗禾结完婚,那天润玉难得的答应了彦佑做伴郎的请求。


见润玉不说话,彦佑知道自己问题不太好准备换个话题时对方开口了。“我有喜欢的人,”润玉见彦佑又准备开口便再加上一句,“不是锦觅。其实我没忘记过。”润玉轻飘飘一句话已经足够让彦佑的世界里爆炸一个原子弹了,看着对方颤抖的手指指着自己的样子,润玉没由来的有些好心情。“我那时候不想邝露在因为我费心费力,她应该有更好的未来,只是我现在有些后悔了。”润玉干脆都说出来,相信以彦佑的性子,他没出国前大家就都会知道了,包括那个人。


彦佑无奈地放下手指,喝了一口酒压惊,“你这样做会不会太自私了?你就算真的半身不遂了,邝露那丫头也不会离开里。结果你装失忆,你这是什么损招啊,八点档狗血剧吗!”压完惊,彦佑又变回了彦佑。润玉苦笑,“我以为这样大家都可以海阔天空的,可是我觉得我错了。”不是她,是他不想海阔天空了,他想去英国也不过是想看看二十多年的情感会不会一朝云散。“你何止是错了,你是大大的错了,想我彦佑这般聪慧的情商高的人怎么就认识你这么个朋友啊!”一脸痛心疾首,彦佑颇为无奈的翻了个白眼,这家伙当时到底是哪根筋抽了啊。

 

 


那次酒吧对谈的结果就是润玉被彦佑灌输了很多追女孩秘诀,临走了还被对方拍着肩膀说赶紧把人给带回来。润玉揉着有些耳鸣的耳朵想,彦佑那些法子估计对上邝露后就一点也不管用了,或许自己可以装可怜,邝露最受不住自己可怜兮兮的样子了,只是这又不太符合自己的形象,而且容易被识破目的。或许可以学一些霸道总裁,直接断了邝露的后路,不过这会冒着被邝露拉入黑名单的风险。


润玉有千百种想法,奇怪荒诞的、温和有礼的、绅士深情的……但是这些想法在润玉见到邝露后就一瞬间跑空了,和润玉想的一样,彦佑果然千方百计把他其实没失忆这件事传递给了邝露。


咖啡馆里环境清幽,没什么人,钢琴曲缓缓流淌,润玉看着搅弄着咖啡的邝露有些如坐针毡。“好久不见了。”这样打招呼好像是最好的,润玉在心里打好了腹稿,却还是发虚。“我夏天去欧洲的时候买了些纪念品,你应该喜欢。”他买的时候确实是照着邝露的喜好买的,也不知道这几年对方有没有变。就他一个人说话,有些干巴巴的。“你不让我在你身边的话直说就可以了。”邝露语气冷淡,让润玉指尖一颤,他不太会处理现在这种情况,毕竟根源上来说他确实做的不对。


“抱歉,我当时并不……”并不知道我下半辈子是否能离开床榻了,润玉没说完,他当时的考虑确实欠妥,可是他只能这么做,即使是不对的。“所以如果你没发生车祸,你就会,会和我在一起一辈子?”邝露的语气听上去毫无波澜,让润玉一时分不清对方是否还对自己有名为爱的感情。“会,可能你不信,但是会。除了你,我想不出第二个人我愿意和她永远在一起。”润玉说得坚定,心里却是忐忑。


咖啡馆一时间安静的像是只有他们两人,润玉看着白色的雾气漫悠悠的飘起然后散开。“你现在也会说笑了。”邝露还是平平淡淡,但是她低着头的样子让润玉知道对方是在苦笑,邝露一旦想要苦笑就会低下头。“没有。”润玉伸出手握住了邝露有些凉意的手,“我以前就想好了的,若是30岁时我们还在一起,我就娶你做我的妻子。”其实也不过是仗着自己的一番没由来的自信罢了,说到底,为什么要到30岁润玉也说不清楚。


“30岁吗?正好是认识你二十四年,两个生肖轮回。”邝露没有甩开他的手而是轻轻反手握住,“可是润玉我26岁就没和你在一起了。”她离开他四年了,不多不少到今天为止正好四年。她可以去理解当时润玉的心情,理解他做出的决定,却不代表她可以轻易原谅。润玉眸中微波漾开,“邝露,你一直在我心里没离开过,即使我们曾身各两地。”她是他心里的一场雨,经久不息落在一片荒芜的沙漠里。

 


 

那次的谈话到最后进了死巷子,最后分开时有些不欢而散的意思,润玉连着几天一个人坐在泰晤士河畔的长椅上看着静静奔流的泰晤士河。他当初的为邝露好其实不是为她好,而是为了自己的私心,拿邝露对他的感情来做赌,结果满盘皆输。在润玉就要陷入绝望时,邝露邀请他去伦敦眼。


高达135米的摩天轮转动的速度不算快,一圈要30分钟,润玉和邝露坐在乘坐舱内里从地面一点点接近高空。夜晚的伦敦的夜空在地面上看没什么星星,周遭太过明亮了,等快接近顶点时,繁星才慢慢解开面纱。“我有段时间下班后都来这里坐一圈再回去,到了顶点,好像整个伦敦都可以看到。其实有些伦敦友人不太喜欢这里,觉得不符合英国的气质,一点都不伦敦。”邝露说到这里笑了笑,“有时候我坐伦敦眼的时候会想,如此接近天空我是不是就可以把一切都抛向天空然后迅速逃离,这样我就可以无事一身轻,心中也无挂碍了。可每次我下来都发现我还是老样子。”


润玉顺着邝露的目光看过去,夜晚点缀着灯火的伦敦看上去有些虚幻,邝露的脸逐渐隐没在夜空的深蓝色里,她看上去要有些飘然如仙,可她眼中却还有着俗世灯火。“对不起,当初是我自私,是我选择了不相信。”一步错,到最后满盘输。润玉想也许等他们落地,他和邝露就到此为止了。“我知道,如果是我虽然不一定会想到失忆这种法子,也会选择另外的方式离开。但是润玉,我想问你,你是从什么时候就开始……”邝露好像从来能很快理解他。


润玉知道邝露没说完的后半句话是什么,他看向她认真道:“我不知道,但是等我发现已经不可避免了。”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大约是他这样的。好在他察觉到了,邝露是他不想戒也愿意一直保有的习惯,一日不见,如隔三世。“或许我能重头开始追求你吗,邝露小姐?”乘坐舱快落地时润玉道,不管是哪种回答,他大约都会追求,虽然看上去有些流氓。邝露只是笑笑,然后打开舱门,回身看他:“那便要看润玉先生的有没有竞争力了。”她身后是伦敦明亮的灯光,他心中是逐渐变成绿洲的沙漠。

 

 


 

他和她还有些事没说清,但他愿意用一辈子的时间去诉说。

南极一场大雪虽然难知,但也曾入过某个人孤寂的心。

沙漠长久暴雨虽然汹涌,但也雨过天晴生出一片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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